外面有人敲门，方缇回头：“进来！”

欧泽强和杨平，以及杜喜、杨海清、王越等一行人，昨天参与跟踪方缇的一队人马，都进来了。

方缇问道：“昨天我开车出去，发现有人跟踪，结果回头一看，竟是你们几个，怎么，我还未成年，出去需要你们护驾吗？”

欧泽强望了望病床上的吴鹤庭，挠了挠后脑勺：“呃，那个方总，我们也是，也是担心你的安全……”

“我战时都已经独来独往了，现在和平时期，出去买东西还怕不安全？”

他故意夹枪带炮，训斥众人，就是要在吴鹤庭面前“立威”。Omega将领做上级领导时，最容易被副将特别是Alpha副将默默“架空”和“蒙蔽”，这是Alpha与生俱来的对Omega将领的“不信任”，也是方缇很忌讳发生的事。

“是我请欧总跑一趟，跟你出去的，”吴鹤庭道，“请主将责罚我，是我擅作主张。”

“你这一笔我肯定记着，等你好了再罚，”方缇看向欧泽强，“至于你们，我刚好缺一批人体试药标本……”

“方总不要啊！”欧泽强想起做冰棍的那些被罚的战士，连忙叫道，“我们错了，我们大错特错！回去马上写检查，一定不会再犯！请您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不可能，”方缇挥挥手，“走吧，咱们这就去实验室，放心，这回的药副作用不大，不过是变丑还有脱发。”

“方总！”

“方总饶命啊！”

方缇不是心软的人，说罚就罚，相比于皓南孙舜香惯用的停薪和跑圈以及降星或降职，方缇的惩罚措施更可怕，那就是做药引子和实验品，反正他是阿波罗一军主将，阿波罗作为纯技术贡献的科技军种，是他作为上将主帅的一言堂。

很快的，方缇便从吴鹤庭手里拿回了阿波罗战队的绝对掌控权。

这一日李西彤来看吴鹤庭时，吴鹤庭已经能下床了，脑部的伤几乎痊愈，只是肋骨断裂属于伤筋动骨，还得一段时间。

李西彤对于吴鹤庭的主动邀约，还是约在医院外面的咖啡厅，心中暗暗高兴，在衣着打扮上专门考究了一番，按时赴约。

“吴总，您有事找我。”

他低着头，有些不敢看对方，一个未婚Alpha邀请他去外面喝咖啡，目的显而易见。

“这是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吴鹤庭推过去一张纸，“感谢你那晚上为我做治疗。”

李西彤翻过纸张，竟是一张支票。

他愣了愣，水星人没有这样还礼的方式，同事之间顶多是吃顿饭，或是送一瓶酒，给支票，很唐突，也很见外。

“抱歉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吴鹤庭道，“喜欢什么你就去买什么。”

李西彤愣了愣，这种直男思维让他震惊，但却忍不住笑了，将支票推了过去：“不用这样，医疗费咱们A军内部报销，不如请我吃顿饭，或是今天这样喝咖啡，也行。”

“不，还是收下吧，”吴鹤庭道，“我还有别的事要说，很重要。”

李西彤见他表情严肃，点了点头。

“我有那个人的消息了。”

李西彤左右看了看：“是邓总吗？”

孟令华摇了摇头，他内心已经绝望了，邓运涛他们很难有生还的可能。

他用蛋糕叉子在咖啡里蘸了蘸，在桌子上写了个“王”字。

李西彤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可是目前A军头号通缉犯。

“因为一些原因，我需要阿波罗外部合作，甚至我的主将……也不知道这一消息。”

“我明白。”李西彤点了点头，很长的一段时间，他的上司都是孙舜香，王宇行和方缇的私联，他或多或少听说过。只是方缇实在是军功赫赫，无人能替，不然一个普通士兵和王宇行有过“来往”，只怕也要被关押拷问了，开除军籍，都不在话下。

吴鹤庭想保护主将的心思，他明白。

“只是这人实在是行踪诡秘，特别狡猾，我们孙参谋几次差点儿中了他的毒手，”李西彤道，“你的消息来源可靠吗？万不可轻举妄动。”

吴鹤庭苦笑着点头：“倒也不是没有马脚，你暗中布线，等我消息。”

……那直通15层的电梯，就不信不能将王宇行困于其中。

而对待方缇，他也采取了相应措施。

以前，他爱他，爱得没有底线。他的底线，其实只不过是方缇跟王宇行断绝关系。方缇暂时做不到，他可以等，方缇都可以永远不爱他，他也愿意守护着方缇，但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折于王宇行那样的人的手里。

邓教授失踪的消息最终传开了，在医院里传得沸沸扬扬，这一有力竞争者的失踪，宣告着目前院长的热门人选只剩方缇和李西彤，而顺位往下一位名叫刘岩晁的内科主治医师票数急速走高，逐渐超过了方缇和李西彤。

吴鹤庭向方缇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方总，为了让阿波罗战队更有获胜的希望，我建议由我参与院长竞选，尽量分票，即使咱们敌不过刘岩晁，起码别让李西彤一家独大。”

方缇认为孙舜香作为李西彤的背后参谋，一定还有后手，这位刘岩晁不如邓教授有资历，面很生，但厄斯人一定更愿意让他们厄斯本国人当选，就算是分自己的票，方缇也更希望厄斯人的愿望能成真，于是点头道：“如果咱们俩一人选中，就退选给刘岩晁，但绝不能让李西彤中了。”

他是不会允许孙舜香在他面前比比划划。

吴鹤庭点头称是。

临近最终竞选时，孙舜香给李西彤打去了一个电话。

“邓运涛你有消息吗？”

“没有，”李西彤道，“真不知道是谁做的，现在局面变化很快，吴鹤庭参选了，厄斯那边又出了个新人，名叫刘岩晁。”

孙舜香冷笑一声：“你真是个傻子。”

李西彤不知此话怎讲，可孙舜香那边已经挂断了。

最终的竞选演讲开始，医院里坐满了医护人员，更有李西彤和方缇背后的军方，参与了旁听。

方缇的演讲更像是道歉稿和保证书，他正面回应了陶雯偷运药物的事，诚恳地说明了自己当时的苦衷，并一再表示如果大家还肯给他机会，他一定会将医院利益放在第一位，坚决不做监守自盗的事。

李西彤的演讲稿却让大家十分愕然，他直接向医院所有医护人员保证，只要他当选，工资翻三倍！

我靠！

方缇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孙舜香果然有两下子，最后来这么一次釜底抽薪，简直把他和一干竞选者都打翻在了船下。

而等到吴鹤庭演讲时，他侃侃而谈，就医院未来规划和发展描述了自己的规划蓝图和理想，大家纷纷为他鼓掌。

方缇不知道是幻听了还是怎样，他莫名觉得，所有发言人当中，第一次参选的吴鹤庭，反响最好，掌声最热烈。

正在统计员紧张地统计电子票数时，孙舜香本人却来了，带着联盟军和警方的人一起。

“吴鹤庭，吴中将，现怀疑你与甲级战犯孟令华、邓运涛一案有关，请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吴鹤庭面色凝重，双手被戴上了银色的手铐。

“慢着，”方缇站了起来，怒向孙舜香，“我们正竞选院长，你这时候带走他？！孟令华，邓运涛？这俩人有关系吗？！”

他一时捋不清状况，但孙舜香是否为了李西彤上位而故意排除异己，却实在可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第一，我们得到可靠线报才来捉人，第二，我等你们竞选完才入场，一旦吴总无罪，他继续当他的院长，”孙舜香道，“第三，如果我真想让我的人上位，我干嘛不直接拷你？！”

“孙舜香，”方缇握住吴鹤庭手腕上的铐子，“今天你不说清楚，你有什么证据，我是决不会让他跟你走的！”

“我有邓运涛这个人证，括号，活的，48名厄斯人，括号，活的，”孙舜香道，“以及428封邓运涛和孟令华的私人信件，其中126条，是关于吴鹤庭的，这些够了吗？”

方缇愣住了，随即转头，看向吴鹤庭。

孟令华心中叹道，还是比王宇行慢了一步。

“方总，请您相信我。”

说完，他便眯起眼睛，扫视整个竞选现场。

他确信，王宇行就在这里。这个神不知鬼不觉永远智高一筹的“水星天才神童”，永远比他快一步。

“走吧！”

吴鹤庭被带走了，临走时看了大屏幕后方一眼。

那里正在紧急统计票数中，保卫科科长胡德禄手拿电棍，站在官方公证处人员的后方。

“都给我瞧好了！”他颐指气使，大尾巴狼似的走来走去，“咱们是公开选举，你们一定要遵纪守法，公平唱票！”

一名公证人员，闻言抬眼瞥了他一眼，面露不屑笑容，皮下正是孔钟本钟。

殿下的脸皮是越发厚了，也是，戴面具戴久了，演谁都是活灵活现。

“殿下。”

统计结果，秘密递到了王宇行的手上。

吴鹤庭第一，李西彤第二，方缇第三。

……这吴鹤庭绝对不是一般人。

……李西彤背后的金钱真好使！

王宇行坐在电脑面前，聚精会神，飞快操作键盘，一顿黑客操作，将人民真正的选择，公布于众。

“方总，恭喜！”阿波罗战士们率先兴奋地叫了起来。

“方总，您当选了！”

方缇仍旧望着门，吴鹤庭孙舜香他们离去的背影，却被搂着肩膀，转了过来，看向了大屏幕。

所有参选者的票数一一列于其上，方缇高票胜出。

这先进的人工和电脑机械唱票、双重保险的方式，决定了此次选举结果的公平与公正。

“方缇，方教授，恭贺您当选为我们的新院长！”

“恭喜方院长！”

掌声如雷鸣般响起，人们都站了起来，纷纷为他庆贺。

“谢谢，谢谢。”方缇微笑着，向大家鞠躬行礼。

保卫科科长胡德禄，在人群的背后，微笑着凝望着他，不出片刻，悄然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