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把他拿下!”孙舜香一声令下,Aland战士们一起涌了上来。
“慢着!”方缇转过头,看向孙舜香,“我答应了他不能死,他就必须不能死!”
“你有什么资格命令……”
“我没有,”方缇拽下龙思齐的军令牌,“但你想不想范承毅活。”
“你能确定他活着?!”
“确定,我是正经心理学科班出身,刚刚跟他的对话里,谈到范承毅,我觉得另有文章。”
以他都想去死了还没说出范承毅的下落来,说明……范承毅不在他手里。
“孙参谋,还是让方总去找,”张吉惟道,“他比我们都熟,不管是对这个姓龙的,还是……王宇行。”
孙舜香一步一回头,被张吉惟拽着离开了,这几天他一边被首都的战事军情充斥着,一边想起范承毅就浑身遽痛难忍。
“像我的亲弟弟一样。”
手里攥着一条红色樱桃石子手串,一下下拍打着自己的胸膛。
“我知道。”张吉惟充满怜惜地看着他,第一次见到他这么痛苦。
“我恨不得掐死方缇,就不该,让承毅跟他走,做他的副将。”
“嗯,我知道你们一块儿长大,情谊很深。”
章楠和范恒满同为总统做事,从小俩孩子因为父亲工作的原因常常见面,范承毅是孙舜香的小跟班。
“这都是方缇瞎了眼,看上王宇行造成的,白白把我的承毅,送了进去……”孙舜香握着手串,捂着眼睛。
“报!跟踪方缇的侦察兵在郊区发现了龙思齐!”
孙舜香一个麻利挺身,立刻追了出去。
他都不用费劲去找龙思齐,因为他知道,方缇能找到。
A军由金山寺周围迅速入侵,包围了整个堪州渡和松伯江,龙思齐已被俘,Aland军队第六、七军奉命增援,将龙思齐的十万大军全都有效控制在了米加渡的西门外,没动一枪一炮。
战俘众,而主帅降,军队有令,不杀俘虏。
方缇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投降总比打仗好,活着,比什么都好。他就大咧咧地以王宇行的面貌站在他们投降的人面前,望着一个个惊愕看着他的所谓阴兵团战士,不知他们内心所思所想。
“你、你,还有你,”方缇在里面点了三个面孔熟悉的人,去到营帐中,“别害怕,眼前的失败……不是失败,活着就是胜利。”
他也不知道王宇行在受挫时会怎么安慰他的部下,他那个人就好像不会平静地接受失败。
“范承毅在哪了?交出他,我们都会……都会好过一点儿。”
“殿下,”四人左看右看,忽然,扑通一声都跪了下来,“您当日要求我们放了,我们是真的打算给他放了,但牵扯到那位法官的生死,龙总让我们先留着范承毅,以后说不定还有用,就把他绑在了沙河湾王母娘娘庙里,谁知道前些天我们龙总被困西菻,我们要去拿范承毅来换,却发现……”
“发现什么?!”
“他跑了!”
方缇立刻派人去找,孙舜香一同前去,关押范承毅的房间找到了,一个漆黑的小屋和铁板凳、铁链锁,让他们二人感到放心的是,地上没有血,只有被暴力扯断掉落一地的铁链条。
追踪到这里就再无线索,方缇和孙舜香都派了人在周围找,只是龙思齐属下另一句话让方缇仿佛坠入了深渊当中。
“放出了范承毅,他们很快就知道袁艾青死了。”
“艾青为什么要死,你们为什么杀了他?!”方缇忍不住问道。
“殿下,不是你杀的吗?你说他抢你未婚妻。”
“……”
方缇眼眶发黑,浑浑噩噩,失魂落魄,整个人没有个人样儿,一身疲惫地往回走,去到医院,忽然看到楼下停了好几辆Aland军车。
他明白了,调虎离山!
接着连忙往自己的宿舍楼里跑,只见诊疗室外面一颗大锁头掉在地上,门是敞开着。
孙舜香站在了正中央。
方缇抚着门框,勉强站住了,额头上沁满了汗珠,缓缓往里面看去,只觉得心往下坠,五内俱焚。
他怕王宇行已经死在了孙舜香的手里。
“你这屋里怎么什么都没有?”
孙舜香环顾一圈儿。
里面所有东西,被抢劫一空,包括方缇的被子枕头水杯书包行李箱和所有衣服电脑等等,以及,王宇行的人,和王宇行的剑。
王宇行跑了。
他又岂是一块铁打的锁头、一场无疾而终的恋爱,就能困住的人?
方缇的房间被孙舜香里里外外抄了三次,也没找到一点儿线索,最终离开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气味,对医学家来说,也是线索。
方缇提炼了窗帘上的气味细胞,进行了分解判断,85%,属玉兰科目。
是梁咏云来了。
王宇行跟着一片云跑了。
方缇说不出他心里的感受,既庆幸他跑了,又怨恨他跑了,还是跟别人跑了。
也既庆幸他对这段感情拿得起、放得下,又庆幸他是真的放下了。
仇恨,燃烧着他的眼睛,将它烧成一片赤红,终究没有被所谓庸俗的爱情所蒙蔽。
他发誓他好了以后会杀方缇全家,包括方缇本人,来报这西菻血仇。
方缇拭目以待。
接下来三天,首都宽迎里无论大街小巷,都播放着一首奇怪的儿歌,唱得走调不说,还魔音入耳,听着非常难受。
“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个瓜,风吹雨大,都不怕,啦啦啦啦,叮叮咚咚叽里呱啦,葫芦娃,叮叮咚咚嘁哩喀喳,葫芦娃,本领大,都不怕,啦啦啦啦!”
“孙参谋长,这有用吗?”
“有用,”孙舜香站在厄斯喷泉广场处,翘首以待,“小时候我接承毅放学,就是在驻地人民广场中心等他,那里夜市有卖小喇叭,我闲着无聊买了一个,唱起了儿歌,把整个夜市的生意都影响了一大半……”
“确实……能理解。”张吉惟好笑道,这广播挨家挨户播放下来,别说厄斯人了,就是A军,都忍不住想戴上耳塞。
“香香!”
忽然一个衣衫褴褛的野人从不远处跑了过来,浑身污泥带水,光着一双大脚,头发乱七八糟都是卷卷。
“站住!”A军以为是个野人出现了,立刻举枪。
“承毅!”孙舜香一转头,看到了他,当即叫着他的名字,向他飞奔而去。
“你死哪儿去了!”
一向怕脏的孙舜香扑到范承毅的怀里,拍打着他带着泥巴的脸。
“我让人关起来了我!”范承毅委屈地叫道,“好不容易逃出来了,我想先去找袁大法官,那交给我保护的人被我丢了可怎么行?!结果顺着沧澜江往下,听说有人在那捉泥鳅,就捉过一个男人,我怎么听,怎么像艾青,就去潜伏了,这一潜伏不得了,我发现了索菲娅……!”
“你个混蛋不知道先联系你的主将?!”
“我手机丢了!”
“买啊!”
“哪有钱?!”
孙舜香啪的一下打他的头,震下了一片泥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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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葫芦娃,葫芦娃,本领大,都不怕,啦啦啦啦……”
“什么死动静?!”
索菲娅非常惊觉,一仔细听,坏菜了,那熊玩意儿来了!
“报告大王,孙舜香一上首都,可不得了,指挥张吉惟率领千军万马与龙军团展开血战,战况十分激烈!据说那龙军长已经被他拿下了,接着就要往咱们地方来了!”
“老大,我们怎么办?!”
“要不要跟他打?!”
“打你个头!不杀A军,是我们的原则!”索菲娅道,“他们要往西走,咱们就往东边跑,他们要是往东……那咱们就往西!”
“可被他抓到怎么办啊?Aland在西菻屠了十几万人,来到首都又拿下了龙总,不会轻饶我们的!”
索菲娅望着天边日落红霞,叹了口气。王宇行丁一翼接连失联,于皓南大军过境,杀遍西菻,又来首都,难道厄斯,都躲不过是于家天下吗?
“逃吧,兄弟们,能逃一天是一天!”
索菲娅将袁艾青放到医院一个房间里,关上了门。
方缇接到了孙舜香的消息,范承毅已经找到了,他推开门出去,只见地上躺着一颗晶莹剔透的小葡萄粒。
他把它捡了起来,往前走,又看到一颗。
就这样一颗颗捡葡萄粒,他被带到了一间医疗室外。
等到用门禁卡打开了门,往里一看,是袁艾青,被绑在了轮椅上,背对着他,身上还披着索菲娅留下的红格围巾。
方缇扑上前去,将他转了过来:“艾青!”
俩人四目相望,都禁不住泪流满面。
“他走了?”
“嗯,”方缇点了点头,“她走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