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一车里面的人都笑了起来。
“那还是傻狍子!”
“就知道你不认识,这东西你离了这里都看不到!”
“傻狍子?”李若希不敢相信,一会儿看看窗外,一会儿看看于皓南。
再看的时候,那傻狍子竟然追了过来,于皓南按动喇叭时,他又吓得惊慌失措地撒腿就跑。
“可它的眼睛很大很亮,明明像小鹿一样啊!”李若希不理解。
于皓南转过脸来,看了看他又大又亮,近乎透明的眼睛,不禁笑了起来。
“你看我干嘛?!”李若希看出他的戏谑之意,“那它为什么叫傻狍子?”
“他就是一只狍子,只是因为傻,才冠上了傻这个姓。”
“……去你的!”
过一会儿停车,等一排嘎嘎叫的鸭子过马路时,潘生伦和潘生旭他们都赶紧问李若希,这是什么。
李若希简直无语地看着他们,斜了他们一眼,偏偏不说。
“中午吃了它们那么多蛋,再不认识它们,那可就说不过去了。”于皓南道。
“不对吧,我吃的不是鹅蛋吗?”李若希糊涂了,“难道它们是鹅?”
一车的人又笑了起来,越笑李若希越迷惘:“到底是什么?!”
“是鸭子,鸭子,我逗你的。”于皓南赶紧解释道。
李若希气得狂锤他肩膀,决定再看到什么动物都不说了。
车子往里走了很远很远,天都快黑了,车才停了下来。
他们几个从车里下去,却让李若希待好了,然后低着头,用打火机照着雪地,像是再找着什么。
难道是大年初一,有红包被埋在雪地里?
李若希轻轻推开车门,也下了车,低头看着莹白的厚厚的雪地。
不一会儿,忽然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直勾勾的,底盘好像还很低。
李若希东张西望,忽地转身,见到山头土堆的那边,来了一群灰色的动物。
“皓南,有狗!”
李若希往身后一指,那细长雪白的手指,刚一伸出来,就有一只灰色毛皮、浑身颈瘦的动物猛地扑了过来,蹦了个高,要吃他的手指!
于皓南一个斜刺里抢了过来,啪的一脚,将那东西踢出了老远!
“快上车,”于皓南喊道,“那是狼!”
只见潘生旭潘生伦潘生迪三兄弟瞬间拉开车门,拽着李若希,将他拉进车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可是皓南他还在外……”
“没事!”
“你好好看着,狼打不过他!”
李若希紧张地趴在窗边,看到那狼和于皓南对上了。
于皓南张开双臂,半伏着身躯,跟那狼先是头对着头互相打量、试探,呲牙裂目,你叫我也叫,互相嘶吼。
李若希心跳砰砰作响,颤抖着声音:“是狼,狼,我们有枪吗?!”
“不用枪。”
“要不要下去帮忙?!”
“不用,六子就是来杀狼的。”
“杀狼?”李若希心中大震,“为什么?”
“今年不是暖冬,狼没吃的了,头狼又不守规矩,几次带兵进村里吓唬大人和小孩,你们来这一路上,都没看见人吧?”
李若希扒着门,只一瞬不瞬地望着那头狼,灰色的毛发,根根带着白色的雪,双耳却很精神地立着,后蹄一下下蹬着地,咧着血盆大口,露出了一双犬齿,似乎下一秒就要咬上去。
而于皓南也摩拳擦掌,就要跟它干,毫不退让,竖着浓黑的眉心,额头上的短发尖上扫着几缕雪花,一瞬不瞬地望着那头狼。
倏忽片刻之间,头狼忽然暴起,正对上了于皓南的手臂中心,于皓南一掌攥住它后颈的狼鬃毛,将它提了起来,任由它张着大嘴嗷嗷叫着,右手高高抬起,狠狠地扇了它几巴掌。
头狼逐渐发出了呜咽的哀叫声,几巴掌扇得它眼冒金星,头都打偏了,于皓南直接摁着它的头,狠搓在地上,来回摩擦,又搡着它的后颈,往地上撞,一下又一下,用力刚猛。
李若希眉心紧皱,忽然有些感同身受似的,小脸紧凑在一起,闭上了眼睛。
潘生迪他们都不去看打狼了,而是看向了李若希,见他这幅模样都感到好笑。
不一会儿,忽听于皓南往山那头一甩,将那头狼扔了回去,狼的双腿一落地,连忙甩动脖颈的毛并晃了晃头,嗷呜一声带着它的部下们回到了它们的地盘上。
于皓南抓了一大把雪在手心里搓了搓,甩了甩手,上了车。
“哎,六子,手下留情了哈,这次没杀。”
“不是说‘过界就得杀’吗?老于总留下的规矩。”
自从掌管了瀛洲这极其冷寒的核武器储藏地,于凯峰、于浩海、于皓南,已经三代人负责管理狼群了。
于皓南左手搭在了方向盘上,看了看边上脸色被吓得发白的李若希,好笑道:“这界头狼是只母的。”
“啊?!”潘家的兄弟们还头一回听说,不禁跟于皓南一起,都大声笑了起来。
“母的,母的,”李若希不高兴起来,“母狼又怎么了?!”
他们听他为母狼打抱不平,更是觉得没来由地好笑,其实就像李若希这样的美人,在他们的世界里,别说是说话了,就是喘气眨眼睛,他们都觉得特别逗,谁让他们是光棍呢?
“母狼可爱,”于皓南右手捏住了他的下巴,手劲挺大地晃了晃,“你看我不饶了它吗?”
李若希捂着被捏痛的下巴,皱眉偏过头,躲开了他的大手,眼珠子叽里咕噜地转着,竟气得脸都红了起来。
于皓南一边开车,一边斜睨着他气鼓鼓的样子,被逗得一直想笑。
小人妖有一半血统是女孩子,所以看到他们好像在嘲笑母狼,也跟着生起气来了。
为了掩藏小人妖的真实身份,这几次每到耳鬓厮磨的亲热时间,他都紧紧地护着捂着不让碰,不让发现他是个不同于一般Omega的Omega。
撕了长筒袜就不能撕里面的了,这是小人妖的规矩。
可越是这样躲着、藏着不让发现,于皓南越爱逗他,故意问他怎么回事,是不是长了什么奇形怪状的不让看……
李若希当即面红耳赤地骂道:“你那才是奇形怪状的大酒瓶子,我还以为你长了第三只手臂!”
他不禁想起同宿舍的孙亚晴,那个厄斯人,曾盘腿坐在床上点评新兵营的各个Alpha,说兵王不愧是兵王,一大坨嘟噜着穿军裤都压不住,平时也不知道挂在哪,是不是都得盘腰上。
“我还以为你喜欢,那你要是嫌他丑……”于皓南抱住他,摁住他两条长腿,“就放你这里。”
俩人闹起来没完没了,今天李若希亲手看到他如何扇狼巴掌、如何摁狼脑壳在地上,又结合潘家兄弟讲解于皓南之前是如何料理不听话的头狼,如何左右手一转,将狼头给扭下来,不禁对他有些敬而远之。
车门一打开,他蹦下来就急忙往家里跑,头也不回。
“你看看,我说他得害怕。”潘家兄弟说。
“我看他不怕狼,还指着说是狗。”于皓南道。
“我们说的是怕你,六子,你真是一点儿都不温柔。”
于皓南笑了笑,又进屋里堵李若希去了,没有什么比吓唬一个隐藏身份、还不想暴露的小人妖更有意思的事了。
现在每次想到“放松一下”“发泄一下”“度假、休息”这样的字眼,他都会马上联想到李若希。
晚上开始了过年期间必须要玩的项目之一,那就是打牌。
Omega一张矮桌子在炕里面,Alpha一张麻将桌在地上,两方斗得难舍难分,于皓南更是为了给李若希“弥补”一些经济损失,在那屠戮父老乡亲,几次推开牌,都是十三幺或是大顺子等天糊,杀得他的老乡们嗷嗷惨叫,只得掏钱。
李若希在里面打牌则是输得惨不忍睹,好在他们不玩钱,而是贴纸条,输一把挂个彩,找个乐儿。
兜里的手机,忽然一次次短促地震动,半道又停了。
于皓南掏出来一看,是方盼盼。
只是电话不像以前锲而不舍,只是只响了两声就戛然而止。
他从牌桌上站了起来,拿着手机到门外面,红灯笼的下面,又给拨了过去。
响了能有七八声,方盼盼才接听。
“喂,皓南啊……”方盼盼的声音很虚弱,哑哑的,带着委屈,不是以前每次打给他时那种从容和高兴,问是不是小黑崽。
“你怎么了?”于皓南的眉头紧蹙,瞬间紧张起来。
“我,我想回家……可是,”方盼盼犹豫着,压抑着的声音,带着哭腔,“可是他不让我……”
手机被瞬间夺走了,远远地好像听到丁一翼说了一句什么“不准”,是用吼的,很凶,紧接着电话就挂了。
一声又一声忙音,像是打到了于皓南的后脑勺上,令他的大脑瞬间嗡嗡作响。
他握着手机喂了好几声,再打过去,就是关机的声音了。
站了仅仅一秒,他便大踏步地跑向了外面深黑的夜里,不管不顾似的,越跑越快,逐渐跑向了远方驿站,身影消失在了白茫茫的雪地当中。
“六子走了,奇不奇怪了。”
“走了?能走哪儿去,他老婆还在这儿呢!”
“谁知道啊,连外套都没穿,有人看到他去驿站了。”
“他开飞机走了!”
“什么?!他走了?”李若希嘴里叼着一张扑克牌,缓缓转过了头,瞪着一双近乎透明的大眼睛,脸上还贴着七八根彩色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