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发小,个子又高,本领也强,本该是富贵料子。可惜从小到大,乡间邻里,个个有眼无珠,凭白屈就他几十年。如今进了城,见着这些大人,真金白银赞誉他,也算‘沉冤昭雪’,一时激动,才中了魔。他今日这一好,心结了却,飞腾黄达,日后忙着光宗耀祖,只怕不及,哪里还有功夫再去作孽?”
高羽浩挣扎一二,面露愧色:“无论几何,今日之过,一笑了之不得。诸位大人,如何责罚,小人只当认下。”
“那里的话!就是没人要挟,你那里又是恩怨不分的人?从小到大,你累借来我把万两银钱,就是清贫,一两也未曾赖账过;如今当上这个什么二级术师,就是金子,也不必愁会少了,还怕赔不起大人脸面不得?”
剑士点头:“既如此,近日几个除灵的单子,就交与高羽二级无偿去做。大士老师大寿将至,得来这些闲暇,正可以用心备些礼物。”
定下此事,高羽浩咒力爆涌,一阵嗡鸣,生生给牢笼撑破了,挣脱出来。接过任务清单,拉住发小一同施礼,往外走去。
走了一半,觉得不对,回头看到父亲,才想起今日来意。忙转回去,把拜师,给父亲寻个住处两件事,一齐说了。
“今日乃□□凶日,拜师不得。至于你父亲住处,可在道场屋内寻个角落,搭建一番,也算滋润。”剑士说着,招呼几个弟子,一齐扛抬起床铺,往里搬去。
发小在地上捡起金子,拦上去道:“且慢!父亲这玉铺,其实睡不得人。如今有了余裕,父亲年纪,也该换个合乎身份的榻位才是。”
父亲听见,怒目圆瞪,斥责道:“他要尽孝,就赶紧去买个老婆,先续下我高羽家的香火才是!我一个糟老头子,活得再久,不能给祖宗争光,哪该有一两钱用在我身上?若不是怕人误会,给高羽沾上‘不孝’的误言,早就不该留我才是!”
听父亲这样说,高羽浩,发小,一齐慌了。冲上前去,连哄带劝,叫父亲答应不会自尽,不敢再提换床的事。
安置过父亲,二人走出道场,各有各的事宜,便先行分开,约好三日后见。高羽浩辞过发小,直奔任务所在而去,除了一处咒灵,再奔下一处去,如此辗转三日,不在话下。
三日过去,便是黄道吉日。高羽浩再拜道场,剑士亲自给领进去,先是咏诵经文,后是拜会祖宗,再立个束缚,便算入了新阴流的门。
入门礼毕,正逢剑士有闲,便将三学八式,一一授与高羽浩。这些技法,高羽浩大多已自行悟出,学来自是神速,及至正午,已尽数练熟了。
“高羽二级天分,果然不错。然古语有训:‘贪多嚼不烂’,若是拔苗助长,强教你新招式,便是违背祖训,反而不好。还请高羽二级,勤加习练,及至炉火纯青,再学新招也不迟。”剑士赞誉过,走出道场,不知所踪。
次日,正是大士一级大寿,涌进来许多人物,一齐来贺。道场不设饭堂,便把里屋划了区,除却来宾座位,满满摆了一地饭菜。高羽浩细细看了一圈,都是玉米团子,野菜,草根,窝窝头一类,不由奇怪,拉来一个弟子问道:
“宗师寿宴,就摆上这等吃食,恐是不好吧?”
那弟子瞥他一眼,嗔怒道:“还不是那什么大人有病,自己吩咐要吃这些,连累的我们这些弟子,凭白同他嚼一日菜皮!你这外人,能溜出去吃好的,哪里知道我们做弟子的辛苦?”
高羽浩谢过,慌忙找个空子,溜出道场,去酒楼买了许多鸡腿,带回父亲床前。做完这番动作,正逢大士一级赶到,忙同众弟子一起,规规矩矩去迎。
大士一级落座,同剑士几个,草草寒暄一番,再随意做些礼数,便算贺了寿。贺过寿,便可开宴,众弟子虽无心思,还是草草都吃一些,扯出些鬼话来恭维厨子。
高羽浩躲在角落,同父亲就着鸡腿,吃了个好不痛快。正吃着,教人一拍,原是发小不知怎的,混了进来,捎着一只烤鸭,要同他分。
正高兴着,父亲兀的面色涨红,冒出一身冷汗,紧紧握着鸡腿,直挺挺倒在床上,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