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和之岛中岛偏右有个城下町,叫做中京城。虽算的个城市,市民多是不问世事的,也就百十来号人,平日间会有往来。市中心有个道场,占了十余里地方,这百十来号人,都在道场附近住。
道场里住着几个道士,虽个个不会作法,却认识不少大阴阳师。城里谁家闹鬼,只肖一封书信,附上酬金,一月内都能解决。
那时三家之祸刚尽,正是民生欣欣向荣的时候。早秋时节,往来的人聚齐了,一同访道场准备祭天事宜。天才蒙蒙亮,人已到齐,叫为首的水喜二郎领着,卸下大包小包,同道士施礼。
礼毕,二郎急不可耐,一屁股砸在地上,不复动作,众人也各自歇息。躺了一阵,抬起头来,挤出张笑脸,眯着眼打趣道:
“祭天大事,也不请人把道场打扫干净些,好不尊敬祖宗!平日城中异像,打不准是先祖气不过,要劝你们多心些,才出来闹。”
说罢,自己先笑起来。“呀哈呵,平日跟着大术师,吃香喝辣,我们那点酬金,想是大多上供了,如此想来,也不容易。哈,只望前日寺门老头子大单,还有盈余,今日能用来办个圆满,呀哈呵。”
那道士听他说话,连连点头,不敢回嘴。待他说完,一道赔笑,一道取来把扫把,悄悄给这伙人弄来的灰扫了。
正扫着,给寺门老头叫住:“贤师请看,今年祭品,都在这里,同清单上无异。等有闲时,还请细查有无差错,以保无虞。”
水喜二郎听见,用力撑着地,三两下爬起来:“各类禽肉,若是少了也添不得,城内不产这些,乡里购进这些的繁杂,你们是想不来的!”
正说着,外边走进一个人来,头戴乌帽子,身穿红布净衣,一手揽着小胡子,一手不住地拿蝙蝠扇扇风;不曾招呼,径自拆开祭品袋子去看。
这人叫宗野侯一,是常光顾中京城生意的术师,今日前来,是要看几个开眼的孩子资质,考虑收徒事宜。这人脚程略快了些,来早了半日,知道要祭天,跑过来凑热闹。
细细看过祭品,宗野术师招呼道士道:“人既齐了,便别在这发愣,早些了却这些琐事,你我都得清闲!”说罢,带头摆弄起祭品来,放的东倒西歪,也不在乎。
摆过一阵,见无人跟进,骂道:“你们还矗在那里做甚?自己先祖,自己不急着供奉,倒让我这没多少闲的外人忙活!”众人见他这样说,才敢上前,七手八脚,忙活一阵,就算摆放好了祭品。
摆过祭品,便要作仪式,道场余下几个道士,都没睡醒,候客的那个道士已跑去叫。怕宗野术师注意,又惹不爽,水喜二郎抢身上去,同他攀谈:
“大师可曾赏脸,告诉愚民,今日除却收徒,还有什么要忙的?”
宗野术师摆手:“不必如此多礼,我听不惯恭维话。是总监几个遗漏,寻不着低级人手,派我过去替班。虽不是什么厉害角色,去的晚了,上头心情不好,便可拿我出气,好不可恶!”
随后都是些抱怨总监的话,水喜二郎心下忌讳,不敢附和他,只得有一搭没一搭,一句挤一句的顶着,水深火热。如此扯了小半刻,众道士才到齐。
道士凑齐,一并诵经做法,再携着众人,说些恭维祖宗的颂词,祭天这事便算了了。给道场取出今年的抽成,众人便分起祭品来。众人分过,刚好余下一个猪头,叫谁拿去,成了争纷。
“年年我家出力,总是最多,今年拿这盈余,有何过分?”寺门老头霸着这猪头,不肯交去。众人不肯同他理论,只让他交出猪头,说要再分。
宗野术师看着他们闹,初来觉得有趣,看的久了,只不耐烦。找个空子,钻进人群,一提一拉,猪头已揽在了自己怀里,高高举起来道:
“既如此,便给我拿去好了!今日品选才子,本就没我酬劳,拿来这猪头,正好算个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