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
风和日丽,晴空万里。
熟悉的开头,熟悉的环境,熟悉的人,熟悉的……
电子邮件。
一早上班的国木田差点PTSD。
上次收到奇怪的电子邮件委托,紧接着到来的是兵荒马乱的、闹得横滨天翻地覆的、牵扯了三个国家的苍之使徒事件。
这次的电子邮件,嗯……文法上与苍之使徒如出一辙,不怪国木田受到惊吓。
敬启者:
久仰武装侦探社大名,未能上门拜见,敝人深感遗憾。
敝人有一旧友,遭奸人谋害,日暮途穷。听闻贵社英才济济,特前来委托。所请之事,务祈垂许。多有冒昧唐突,希请海涵。
此乃多事之秋,魑魅魍魉尽出。贵社怀璧其罪,恐成众矢之的。万望敬终慎始。
敬请钧安。
路易斯
有署名,虽然不知道这署名是谁,毕竟路易斯着实是个烂大街的名字。
随着电子邮件到来的,是一封挂号信,里面装了鼓鼓囊囊的美金。
这就很奇怪了,就算横滨是租界,流通的货币也是日元,而非美金,什么人会用美金结算?
更奇怪的是,寄来的委托费丰厚到令人生疑,邮件里对委托内容却是闪烁其词。
再加上那近乎直白的警告,多少让人闻到了熟悉的山雨欲来的味道。
太宰捧着笔记本电脑抠字:“怀璧其罪?谁是这个璧?”
其他人不敢提到明面上的事,被太宰一语道破。
自从两年前的菌毯事件,列强在横滨有所收敛,政府和军警的控制力得到了加强。对于这一切变化的缘由,所有人心知肚明,讳莫如深。
太宰这一问过于敏感,国木田背后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赶忙转移话题道:“不管是什么,这个邮件太可疑了,我们还是先查查发件人吧。”
话一出口,国木田一个哆嗦,这话过于熟悉,他好像说过。
黄泉坐在自己的工位上,也在看邮件,突然发觉气氛有些古怪,一抬头就发现太宰笑盈盈地在看她,想了想道:“是在说我吗?”
太宰避而不答,提起了另一件事:“我记得你说过,你来横滨是为了一则委托,寻找一件旧物?”
黄泉点了点头。
太宰作回忆状:“我记得你从来没有说过,你要找的东西是什么。有六年了吧?也许对于你来说,这是弹指一挥?”
黄泉盯着太宰。她和太宰相处得久了,对此人的尿性多少有了些了解。听他突然提起这件事,黄泉心里冒出了一丝异样。
一股灵性令她主动揭开了曾经缄口不言的东西。她知道,是时候了。
“算不上,只是为了委托而已。”黄泉道,“我要找的委托物品,有化虚为实、扭曲命运之能。”
这话一出,众人的第一反应是荒诞。世上还有这种东西吗?
太宰脸上的笑容不变:“那祝你成功咯。”
黄泉也不知道太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按字面意思理解,认真地道了一声谢。
把太宰给笑得花枝乱颤。
笑完,太宰终于说起了正事:“对了,我们阿敦呢?”
国木田看了看表:“迟到了吗?”
太宰掏出了手机,给敦打了个电话,没打通。
“谁还在宿舍那边吗?”太宰松了松肩膀,难得勤快,“算了,我去看看。”
事实证明,敦的宿舍空无一人,整齐的鞋架和门口的拖鞋都表明了屋主人出门未归。
太宰象征性在屋里兜了一圈,拨了与谢野的电话。昨天与谢野出门逛街,把敦给拖走当拎包苦力了,她应该是最后一个见到敦的人。
电话里传来与谢野轻巧的声音:“喂?太宰?”
“与谢野医生?昨天敦是和你一起回的宿舍吗?”
“敦?没有,他半路肚子疼,我想这点小事没必要动用电锯和砍刀,就让他先回去休息了。”与谢野疑惑道,“发生什么事了?”
太宰百无聊赖地拨着玄关上装饰的穗子:“哦,敦找不到了。”
与谢野心比较大,也可能是因为敦在武装侦探社也是老员工了,且数年来都很靠谱。她道:“可能是有什么事了吧,18岁的人了,有点秘密很正常,丢不了。”
太宰慢吞吞道:“一般情况下的话……确实丢不了。”
太宰的疑虑来得看上去很没有道理。说到底敦不是正在上学的叛逆小鬼,靠谱程度比太宰这个喜欢去河里倒立泡澡的高多了。武力也不缺,虽不至于打遍横滨无敌手,但除了金字塔顶端那几个,敦绝对有资本在横滨横着走,当哥姐的实在没必要把人拴裤腰带上紧张着。
但有人要偷的话,就不一定了。
太宰对找敦这件事的执着引起了其他人的疑虑。
黄泉回过味来,对太宰道:“你是觉得这个委托有问题?和敦有关?”
这人是不是知道些别人不知道的?
“只是猜测。”太宰盯着简短却辞藻华丽的电子邮件,“这个委托人既然警告了‘多事之秋’,那多半不止这一件事,我们查查?”
武装侦探社坐落在横滨这个特殊的地方,同时涉足黑白两道,游走在灰色地带也是常事,所以他们还真查出了点东西:
黑市上有人悬赏异能为白虎的少年。
不过能查到的都是些二道贩子,真正的幕后悬赏人成谜。
到这一步,加上侦探社除了敦以外全员俱在,还始终没人打得通敦的电话,所有人终于不得不正视这个可能性:敦也许是真的丢了。
太宰拎着装委托费用的信封,沉甸甸的,颇有些压手,开玩笑道:“看着挺多,还不够悬赏的零头呢。”
国木田一巴掌呼在了这个添乱的人的后脑勺上。
黄泉仔细思索了片刻,还从四面漏风的记忆里翻找了一下往事,不得其解,疑惑道:“敦有什么特殊的吗?为什么会有人悬赏他?”
说实在的,之前不只是其他人,连黄泉自己都以为委托人说的“怀璧其罪”指的是她。毕竟是堂堂超越者,而且横滨已经因此遭过一次灾了。
黄泉这话问出了所有人的困惑。
国木田皱着眉头:“还有一个问题,这个奇怪的委托人是不是和悬赏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