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上车后就和五元一起睡着了,抬眼看了一眼时间——快要到站了。
“你做什么?”没感觉错的话,刚刚是五元拽着她,让她差点撞上前面吧?
“你一直哭鼻子,我踩你也叫不醒,对不起……妈妈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五元把自己缩得更小了,眨着双眼佯装可怜。
御缘千水摸了一下下至,果然如它所说摸到了一道已经冷凝的泪痕。她看着手指皱起眉,对“做梦”这件事毫无印象。
“……你踩我哪了?”她放弃思考,脑袋在醒来后变得胀痛不已,迫切需要有话题转移走她的注意力。
眼睛也生疼,她把这当作焦虑后睡不安稳的表现。
“嘿嘿,脸——”
话音未落,御缘千水瞬间把它拍到车窗上了,冷声:“滚。”
怪不得脸也痛。
这时候广播的站点到了,御缘千水捞过默默垂泪的五元下了车。
“……不是故意的。”五元还在狡辩,身体被抓紧也不恼怒,反而开心得眯起眼。
倒不如说,它本来就懒得飞,只要没有生命危险,才不在乎是怎么被“运输”的。
“滚。”
考虑到是公共场合,御缘千水面无表情,用唇语说出了这个字。
观察了一下周围,她停下脚步,眉毛一挑,冷下声音,警惕道:
“五元,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唔……有吗?我第一次来不是很了解……”五元歪了一下唯一能够活动的头,“感觉和东京站好像哦。”
一语点醒梦中人。
御缘千水混乱的脑袋似乎清醒了一点,她看了一圈周围,目之所及的布局摆放根本就是那个东京的站台,除了她外一只生命体征都无,针落可闻。
——她被袭击了。
但没有打斗和血液的痕迹。
今天的人流虽然比往常少,但也依旧很多人,能够悄无声息地让这么多人消失,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中了幻术。
她扫视着这个地方,墙壁上的电子钟表示现在距离她告别夏油杰的时间相差无几。
杰……
想起他,御缘千水才提步向外跑去。
拜托,别——
现在的夏油能够掌控咒术吗?她并不了解。一想到他会受伤的可能性,御缘的心就开始绞痛不已。
她才不在意他,只是他多杀了她一次,她还没报仇……在此之前,不允许除她之外的人伤害他。
仅此而已。
御缘千水咬牙,从来没有觉得这段距离有这么远,不知跑了多久,终于有一阵风划过她的脸,带起鬓发。
不远处,夏油还靠在楼梯上低头望着手机,反复刷新发现真的没有消息,抿了抿唇终于放弃,插兜打算离开。
就在这时晚风吹拂他的头发,宽松的T恤发出风声。他心一跳,心有所感地回头,看到了恐怕此生都不会忘的画面——
金发少女长发摇曳,眼眶鼻尖通红,眉头紧锁得仿佛有下一刻就要世界末日,一张如清玉般的脸满是焦急。
然而,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忽然一个急刹车,白色的裙摆飞舞,只直勾勾地看着他,像要用眼神把自己永远刻进脑海里。
扑通、扑通——
夏油杰尚不了解她为何这样,对方传来的信号让他心情一刻不停的欢欣雀跃起来,心脏好似要冲破食管。
“……夏油。”御缘千水迟钝地和他打招呼,低下头用手指擦去悬挂在眼眶的泪珠,倾泻的头发把她的表情遮掩得严严实实。
再次抬起头时,除了泛红的肌肤,她已经恢复了白天的样子。
“是我,你这么在这里?”夏油错开她那双直白的双眼,下意识摸了下后颈,“你刚刚不是上车了吗?”
——她没意识到,越是强装镇定就越显示她红肿双眼下的脆弱可怜。
“妈咳咳、呕——”五元发出哀嚎,奇怪的氛围一扫而空。
御缘千水吓了一跳,赶紧松开那只手,小鸟挥动翅膀,期间还下坠了一下才在半空中稳住。
“不会原谅你了。”它作势要朝夏油飞去,御缘眼疾手快地拽住它一只爪子,跟它说了些什么,五元便讪笑着落回她的肩膀上,不再有大动作。
“没事,”她垂在两侧的手紧了紧,语调轻松,“我看错出发时间又下车了,想着你应该还没走,想对你说一声路上注意安全。”
“说完了,我走了。”
她转身就走,看不出什么异样。
——
白炽灯下的环境太过空旷,所以不停响彻着回声,鞋子敲击在地板的声音十分刺耳,像是紧凑的催命乐章。
御缘一边走,一边抬手把散开的头发重新扎了个低马尾,重新进了车厢。
彻底放下心来,她疼痛的脑袋都清明了不少。
车厢内的空气明显比站台沉重,只有她一位乘客。广播踩点响起三语:“尊敬的乘客……”
困意席卷而来,就在御缘千水将要闭眼的时候,阴影在身旁落下。
“呼,赶上了。”夏油杰坐在她旁边,朝她笑,“对不起啊,我线上买票花了一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