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令许对待这段感的态度虽然算不上多认真,但起码坦荡,对白筝的要求也尽可能都满足了。甭管是因为什么,白筝都实打实是他这些年来谈得最久的一任。
谁料阴沟里翻船,栽了个大的。
外头那些人明面上捧他,背地里没少拿这事笑话他。
谁让他目中无人呢。周令许从不觉得傲一点有什么问题,抛开家世背景不谈,他是这群富二代里学历最高的一个,除此之外,他还长了一张堪比明星的脸。
也亏了这股浑然天成的傲慢,让他在一群穷奢极欲的富二代里脱颖而出,而作为这群纨绔里最清晰脱俗的一个,周令许在猎艳场上从无败绩。只有他不想要,没有他得不到,他不傲谁傲。
下了高架一路向南,夜晚的城市仿若一头五彩斑斓的巨兽,张牙舞爪蓄势待发。呼啸的夜风将周令许的黑发扬得纷乱,他有日子没在外头露面,倒不是关起门来修身养性,而是借着失恋的由头,光明正大的不务正业,狠狠放纵了一段日子。
传到外人耳朵里却莫名被曲解成了情伤未愈。周令许也不解释。
他将车钥匙扔给会馆门口的工作人员,轻车熟道上了二楼,甫一进门便被扑面而来的香槟喷湿了衣襟。
乍起的欢呼声震得周令许两耳翁鸣,他歪头笑骂了一声,接着有人上前环住他的脖子,在一片起哄的闹声中黏黏糊糊向他献吻。
混账归混账,周令许却也并非来者不拒。他是颜控,且不是一般的颜控,等闲入不了他的眼。
当下便将人推开,脱了外衣,扯了几颗纽扣,顺势往沙发上一坐,大马金刀占据了半张沙发,彻底绝了那些试图往他身边黏的人的念头。
人是段洺找来的,年纪不大,长得还算漂亮,就是脂粉气太重。他多半没受过这样的冷待,一双杏眸含情带水朝着段洺觑了过去。怯生生的,很是不知所措。
段洺招手把人揽到身边坐下,瞧着周令许越发可乐,哪壶不开提哪壶:“那白筝……”
话音未落,一记眼刀便扫过来。段洺乐不可支:“我怎么说来着,色字头上一把刀,那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段洺埋怨他,说他重色轻友。周令许懒得解释。
让人踹了已经够丢人的了,再让他们知道自己无形之中被人当了替身,他以后就真别混了。
包房里闹哄哄的,里外多了许多生面孔。
段洺家里搞文娱的,从不缺人热场子,其中不乏一些在电视里打转的面孔。大树底下好乘凉,虽说不是段洺的荣光,但也都愿意卖个面子讨他个好。
“上个月刚签了一批新主播。”段洺微抬了脸:“我看都不比你那位差哪儿。”说着,手掌在身旁人的后腰上推了一把。
后者虽然上道,但对周令许方才的态度尚有余悸。他一改前态,慎之又慎:“许哥,我敬你。”
周令许目光斜斜扫过来。借着昏暗变换的灯光将人从头打量到脚,后知后觉咂摸出了几分眼熟。
大抵是这目光鼓舞了他,男生壮着胆子上前一步:“哥。”
周令许未置可否,却在他俯身靠来时拿手挡了一下,问段洺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段洺佯装不懂。
“少跟我来这套。”
“哪套啊?”段洺笑得没心没肺。他当周令许旧情难忘,专程找了个形似白筝的来哄他高兴。甚至有些洋洋自得,觉得兄弟做到他这份上,实在很够意思了。谁料人家根本不领他的情。
“你是不是有病?”
段洺挺懵:“我怎么了?”
人还杵在跟前,周令许心里隔应,但不冲他。别说他对白筝没有余情,就是有,也决计干不出这种把人当成替代品的事。
这是原则问题。
但比起周令许,眼前的人显然更在意段洺的话。事关前途,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向周令许靠去:“许哥……”
刻意模仿的口吻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好在周令许没有为难他,接过他递来的酒,一饮而尽后吩咐:“坐回去。”
他依言照做。
段洺笑出几分欣慰,他当周令许让白筝迷晕了头,一心想将他拉出火海,特意组局,环肥燕瘦各型各色的人拉来一堆,妄图拯救周令许于水火,哪知他根本没这个意思。
哪像来消遣的,分明是借酒消愁来了。
段洺给身边的人使眼色,那人看起来有些顾虑。
他怕周令许,但也不得不承认,对面的人无论哪个方面来看都十分有魅力,只是兴趣缺缺,明显不吃他这一挂。
这让他感到有些沮丧。
段洺自然也看出来了。
光形似有什么用,周令许眼高于顶,口味刁钻得要命,看不上也正常。他觑着周令许的脸色,心里其实是震惊的。
即便周令许因为白筝收敛自己,段洺也并没太当回事,只当他暂时鬼迷了心窍,可今天这么一看,似乎不是这么回事。
他坐起来,盯着渐有醉意的周令许,见鬼似的打量半晌:“你不是来真的吧?”
周令许眼皮半掀,浸了酒精的嗓音格外慵懒:“闭嘴。”
不论是白筝这两个字,还是对面一言不发怯生生瞟着他的人,都会事与愿违地令周令许回忆起那个阴沉沉的下午,和那句满含愧疚地:“你很好,但你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