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一次被加过泻药,队友中招后公司报警才查出来,是黑粉干的。”
面条在锅里咕嘟煮着,蒸腾而出的水汽瞬间被油烟机卷走。
明明挨不着沈寻知,可他的眼睛仿佛被蒸汽灼了似的,蒙上一层浅薄的水雾。
贺言声空闲的左手向他靠近,牵起沈寻知的手指轻轻搓捻,开始哄人:“沈老师过生日干嘛这个表情,没事,都过去了。”
“没,就是心疼你。”
怕炉灶上煮着的东西被撞翻,贺言声生生忍住了将人拽过来揉进怀里的冲动。
揉搓手指的力度重了两分,贺言声嗓音柔和带着哑,语气说不清是缱绻还是愉悦:“嗯,知道我们沈老师最心疼我。”
砰——
蒸汽熏热的脑袋好像炸掉了,沈寻知耳尖肉眼可见变了色,红得快要滴血。
沈寻知想甩开禁锢他的那只手,逃离厨房的热度,而几秒后,他只是蜷缩手指,轻轻做了一个回握的动作。
热气腾腾的乌鸡汤面撒上一把现切的小葱,端到餐桌上时香气四溢,两颗鲜脆的小油菜静卧其中,看着分外爽口。
贺言声将人安置到椅子上,回身拿来另一个纸袋:“看到热搜的时候有些晚了,蛋糕店只有这种大小的,沈老师别嫌弃。”
说着,他从袋中取出一只纸盒,里面放白紫相间的四寸小蛋糕,应该是芋泥口味的。
沈寻知看着他给蛋糕插上蜡烛,轻声道:“挺好的,两个人吃不浪费。”
“嗯。”贺言声嘴角微扬,“要许个愿吗?”
啪的一声,照明的灯被关上,微微跳跃的火苗成了屋内唯一的光源。
动态光影落在脸上忽明忽暗,也影响不了恋人眼中汹涌难耐的爱意。
沈寻知点点头:“好。”
沈寻知十指交握靠着下巴,在心里认真许下愿望:“第一个愿望,希望家人朋友身体健康。第二个愿望,希望贺言声事事顺遂。第三个愿望……希望我们幸福长久。”
他微微睁开眼,吹灭了蛋糕上的蜡烛。
贺言声打开灯,把面往沈寻知那边推了推:“尝尝,我没煮太多,长寿面吃完最好。”
沈寻知拿起勺子,先喝了一口汤,浓郁的鲜味冲入味蕾,汤里放了香菇片,咽下去后回味有些丝丝缕缕的甜。
虽然自己向来喜欢吃辣菜,清淡的东西都不太碰,这碗乌鸡汤却让人忍不住想尝第二口:“嗯,好好喝。”
“喜欢就快吃吧。”
沈寻知喂了贺言声一勺汤,然后夹起面条慢慢吃。
他吃相斯文,又向来怕烫。面都是挑得老高吹凉了才送进嘴里。
手工面带着微微的嚼劲,吸满汤汁后香的不行,半碗的量,没多久就见了底。
贺言声在吹面嗦面的动静里一直注视着他,眼底满是欣赏与喜爱。
他嘴角上扬了很久,看沈寻知快吃完了,贺言声突然开口,语气不明,说不上是闲聊还是兴师问罪。
“小雪花,生日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们刚在一起,我不好意思。”
刚刚在门外接完吻沈寻知就想问了,贺言声怎么突然用“小雪花”称呼自己?奈何方才情况特殊,脑袋里的神经还没重新建立联系,迷迷瞪瞪失了机会。
这回他倒抓了紧,沈寻知问贺言声:“你为什么突然叫我……小雪花?”
“想有一个独属于我的称呼,也适合你。”
贺言声态度坦然,懒洋洋转回刚刚的话题:“跟男朋友不用不好意思,如果我提前知道,也许能准备的更好,下次有什么事情记得先告诉我,只要是跟你有关的,我都想知道。见外不是个好习惯,尤其我们见面本就比一般人难,如果因为这个错失跟你相处的机会,我很亏。”
很亏是什么意思啊……
“我知道了。”沈寻知垂下眼睛不敢看他,红着耳朵点点头。
“光知道可不行啊,沈老师得记在心里。”贺言声低头靠过去,握住沈寻知的手,“无论什么,你都可以来找我,可能我在工作回复不及时,但只要我看到了,一定会给你回应。我们才刚刚开始,未来还有很长很长,我不希望你在这段关系里委屈自己,而我从其他地方知道你的事情,也会因为陷入被动变得不开心。”
贺言声捧起沈寻知的脸,温柔到了极点:“我们是世上最应该坦诚对待彼此的人,交往过程一定有需要磨合的地方,直白沟通是最有效果的方法,别怕这个,好吗?小雪花。”
“嗯。”
沈寻知答应了,贺言声俯身靠近,吻了他的额心。
柔软撤去留下濡湿的触感,沈寻知下意识握住那双覆在脸颊两侧的热手,回味刚刚的缱绻温情。
末了,他突然问道:“你翘工作真的没事吗?会不会给你招黑啊?”
贺言声笑了:“没事,只是中秋晚会结束时段的嘉宾返场,谢幕的人多,舞台都站不下。谁家有点事儿先走一步也在情理之中,我跟总导演打过招呼,过了明面的翘班,谁也说不了什么。”
沈寻知狐疑:“真的?”
贺言声指尖拨弄他的耳垂,笑着说:“嗯,真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沈寻知这才开怀地笑了,他抓起贺言声的手神神秘秘地往房间走去,到了门口又不让人进,把人撂在门边,说了句“你等我一下。”
话音刚落,他便像个灵动的兔子,摇着看不见的兔尾巴跑到桌前,拿了一个扁框又跑出来。
沈寻知:“这是补给你的杀青礼物,还好我昨天画完了,不然今天都给不了你。拆开看看?”
贺言声微微挑眉,扯下接口的丝带,小心翼翼撕开包装纸,一幅裱在框里的水彩画顿时映入眼帘。
里面的主人公正是他自己,背景简简单单晕染了几处水痕色块,或蓝或绿,并不规则。
他的头发用了极深的灰和紫代替黑色,降低了画面的色彩饱和度,乳白勾勒出几缕发丝充作高光亮面,整张画有种说不出的协调感。
画中他微侧着头,皮肤清透细腻,让人忍不住琢磨画手是如何用颜料在纸面调出大理石般的油润质感。一双半睁的眼,视线微垂向下,盯着右手虚虚握着的东西,那是一片金黄的银杏叶。
被水晕开的色彩朦胧缥缈,整个人显出某种无尽的沉静和温柔,画面色彩最饱和的银杏叶仿佛有了生命,像一只歇在指尖展翅欲飞的蝶。
沈寻知轻声解释:“杀青礼物嘛,我想和角色有点关联,但又不想太有关联,用这个叶子借代一下。怎么样?喜欢吗?”
“嗯,喜欢。”
贺言声低头看画,语气乍一听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他大拇指的指腹在画框上搓了又搓,像是拿着某种神圣又令人珍视的东西。
若细细观察,就会发现摩挲边框的指尖微微发着抖,仿佛极力克制着,只敢小心翼翼地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