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维你真好。”楼奚平时关在家里见不到这些玩意儿,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老板是怎么作画的。
街上人头攒动,免不得挤压碰撞,有什么人撞了展维一下,手里突然多了东西,以暗卫敏捷的反应速度回头看去,竟也分辨不出人群里是谁给他塞得纸条。
展维瞥了楼奚一眼,确认对方没发现异样,才后撤半步背过身将纸条展开:“雀楼巷。”
纸韧而色暗,是组织特有的玄朱令。
“你在干什么?”
楼奚在身后拍了拍他,展维立刻将纸条藏入袖口,木着一张脸转过来:“没什么。买好了吗?”
“没有,老板说糖稀不够了,现熬要等一会儿。”
展维用询问的眼神望着他:“少爷,你渴吗?”
“有……点。欸?!”不说还好,一说真觉得渴。
楼奚刚说完,他的暗卫尽职尽责留下一句“在这等我”就立刻消失了。
“走的真快……”他向来话少,楼奚并未多想,望了眼他的去向便回头接着等糖人。
“咔——贺言声回来,我们补几个大全景。”
全景要的是街巷人流的热闹,非常考验运镜和群众演员的配合。
万念成举着对讲:“群演走起来,走起来,别停,也别看镜头。”
贺言声回到沈寻知身边,也迈着步子融入迁街会的喧嚣。
两人慢悠悠踱着步,不知道万念成什么时候会喊停,人物得鲜活画面才不会干,沈寻知干脆拉着贺言声聊起了天。
“贺老师,后面那场戏就是你和齐逍昨天拍的吧?”
贺言声确定道:“嗯。”
“别紧张,说不定今天会拍的很顺利。你看我们这两天几乎都是一条过,相信你待会儿也可以。”
“承你吉言。跟你对戏很自然,没NG你占头功。”
沈寻知笑容僵在脸上,刚刚在化妆间恨不得遁地逃走的情绪又冒出来,半求饶半吐槽:“我天,贺老师您还没退出我的夸夸群吗?咱能不能诚恳交流。”
贺言声破了功,含着笑坦诚道:“我真觉得你演得好,大学报了哪儿?学表演吗?”
沈寻知报出了一所全国排名前沿的美术学院,贺言声反倒有些惊讶:“为什么不继续演戏?”
“喜欢画画啊,而且,我觉得演戏情绪消耗太累了。”
贺言声想起万念成昨晚说的沈寻知出戏很慢,想来演员分体验派和实力派,沈寻知应该是前者。
前者还在发表见解:“我不知道你们专业人士是怎样的,只论我自己的话,我很容易心疼我扮演的角色,短短几页剧本就能写完的一生,却总是有那么多磕磕绊绊的东西,好像生来就是受苦的。”
“每次接触到这些角色,我总忍不住去想‘他该怎么办啊’,‘他的人生只能这样吗’,我不喜欢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明明只是扮演一个虚假的角色,却发自内心相信他的存在,是他在说他的故事给我听,挺奇怪的吧。”
沈寻知边说边张望,好像看着别处,就可以不用紧张地将心里的话毫无负担地说出来。
贺言声倒是从没听过这种说法,他见过的体验派大多是自己套入角色,用角色的人生面对整个世界。可沈寻知不同,他说,是角色在他耳边讲述自己的故事,又通过他转达给所有人听。
该说……这是一种共情吗?
“你呢?”沈寻知似是觉得只有自己讲并不公平,提出了交换的要求,“你为什么学演戏?”
“公司给的职业规划里,最多人走的一条。”贺言声的声音低沉和缓,听着醉人,“进公司练习,学习舞蹈、乐理,成团出道,作品有了曝光率后,参与各种项目提升知名度,等到从男团熬出来,就进演艺圈拍戏。”
“那……你本身并不想学这个?”
“嗯。”沈寻知的肩膀即将蹭到路旁的灌木,贺言声轻轻拦了一下,无声地同他换了位置。
“如果按照既定的人生往下走,我应该会从|警,或者参|军。”
“因为喜欢?”
“一方面吧,我爸就是军|人。”
在摊贩的叫卖声里,贺言声转了话题:“你的画也很好看。”
沈寻知停下脚步,歪着脑袋看他。
贺言声以为他会拆穿他略显生硬的回避,但沈寻知没有,望向他的目光在几秒后移开,等来一句揶揄的玩笑:“贺老师,你是不是想不到该夸我什么了?”
“不是。”贺言声果断否认。
“没关系,我特批你退群。”
贺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