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碧天穹下,飞鸟投林,彩蝶相依,两颗同样炽热的心隔着薄薄的皮肉,呼应对方的跳动。
南知意的手虚搭在楠江腰上,眸子半敛,眼梢形状看着有些锐利。
楠江喉头微紧,手几乎要把南知意的袖子攥破。
池里的鱼冒出水面,吐了两个泡泡。泡泡“啵”地破裂,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
南知意扶着楠江坐起身,说:“有。”
楠江说不清心里什么感受,又或者这时什么都来不及感受,他接着追问:“江皇后真的是难产而亡吗?”
手按在湿润的泥土和草叶上,微凉。
南知意轻声说:“不是。”
这句话若放在皇宫内说出来,不亚于在湖底引爆万斤火药,巨大的水浪足以把周围一切淹没。
楠江逼近南知意,问:“当年在宫里,你为何要与我交好?”
为何要来寻我?为何帮我?为何不杀我?
南知意笑道:“第一次见面时我便说过了,我们有缘分,注定要遇见的。”
楠江撇撇嘴,似乎不怎么相信。
这样的缘份就是有,怕也是几世修来的孽缘。
南知意拨了下楠江额前的碎发,强调说:“真的,我不骗你。”
“好吧。”楠江又问,“江皇后的死……你知道多少?”
“……”南知意反问了楠江一个问题,“你知道修士吗?”
“知道。”楠江有些莫名,“和他们有关吗?可修士不是不能干预凡间俗事吗?”
南知意说:“他们确实是有这个规矩,但无论哪里都不乏利欲熏心,肆意破坏规矩的人。”
楠江皱眉:“你确定吗?”
修士,那对楠江来说有些遥远,只存在说于说书人口中的话本。
“望宁作为有真龙之气庇护的国都,确实少有修士出没。”南知意说,“如果没有修士参与,很难解释他们是怎么越过皇帝的严密保护,对皇后下手,还不被抓住的。而且我这里,确实有些许线索。”
比如年幼时方贵妃日日不落的羹汤点心,还有他与上一世相差甚大的容貌。据查,那是一种叫塑骨丹的丹药,通过重塑骨相来改幻容貌,成功后几乎没人能识破。
“原来是这样吗……”楠江犹豫片刻,问,“与修士勾结的人是谁?”
“……”南知意不答,只是低眉看着楠江。
有些事他还没打算告诉楠江,所以只能沉默以对。可他的沉默,也是某种意义上的答案。
楠江点点头,松开了一直攥紧的手。
距离近过了头,越发显出让人面红的暧昧,呼吸交错间,南知意耳垂早已被悄悄薰红了。
楠江还未意识到这一点,他小声问出了一直以来担心的事:“最后一个问题,你会杀我吗?”
声音低如蚊呐,但南知意还是一字不落地听清了,他摇了摇头,坚绝地说:“不会。”
楠江眼睫轻颤,没忍住偷瞄了南知意一眼,很想赖皮再问一句“为什么”,不过大概也只会得到一个“有缘”之类的回答。
人在腿上坐了那么久,南知意到底没忍住抬手捏了下他白皙的耳垂,说:“还不起来吗,坐上瘾了?”
他手上还沾了些湿土,又凉又糙,激得楠江骤然回神。
楠江此的才意识到现在的姿势有多不合适,红着脸退开了。
南知意伸手护在他两边,防止他再脚滑摔了。满眼的笑意臊红了楠江一双耳朵,羞恼上头,他张开手掌盖住了这张笑得可恶的脸。
今日这一问一答,那深重的隔阂似乎暂时融化,楠江通过指缝对上南知意的眼,忍不住也笑出了声。
那些扑朔迷离的身世秘辛,纠缠不清的恩怨情仇都化作轻烟,飘飘荡荡地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楠江眼睛不自觉弯成了月牙状,湛若秋水的瞳仁中映着不远处的一株桃花飞雪,像往水晶里封了大朵的芍药花,光下熠熠生辉的样子让人完全移不开视线。
南知意恍了片刻神,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芍药花这么漂亮。
“哥?”见南知意还不起来,楠江以为他腿麻了,不好意思地伸手想拉他一把。
南知意也不解释,抓住楠江的手借势站了起来,皱巴巴的竹青色锦袍上满是细碎的草叶和泥土。楠江探头看了眼,捂嘴痴笑。
衣服弄成现在这样,只能先回马车上换一件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