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江溯舟和定安侯夫妇坦白后,南昭就再也不能踏进定安侯府一步了。老侯爷大怒,现在看南昭,完全就是看拱了自家白菜的猪。如果不是碍着景王的面子,他恐怕就要在门口竖块牌子,上书南昭与狗不得入内。
南知意应了下来,笑骂了他一句:“没出息。”
南昭也不打算反驳,挠挠鼻子转移话题说:“正事都商量好了吧,能上菜了不?”
等菜都上齐,南知意看向一直出神望着外边的叶晚萧,说:“晚萧也来用些罢。”
叶晚萧回眸看了眼,起身回到座位上。
南知意点的都是百味楼的招牌菜,色香味俱全,几手堪堪能同御膳房一拼。
雨声连绵,伴着春雷隐隐,南昭许是怕冷场,不停地同南知意和边上布菜的宫人说话,不时叶晚萧还会见缝插针刺上一两句,两人便斗上一会,后又不约而同当做没发生。除了这点小插曲,氛围还算得上愉快。
几人离开时,雨仍未停,且有愈来愈大的趋势。
南知意来到窗前,看着檐角雨珠坠成一条直线,侧脸的棱角被氤氲的水汽模糊,那本不属于他的轮廓在此刻褪去。
南昭无意间看到这一幕,微怔了下,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天光从窗格错落的镂空处落下,南知意觉出一旁的视线,偏眸看来,问:“怎么了?”
南昭压下心里那点怪异,笑着同他道别:“哥,我回去了,答应的事千万别忘。”
南知意无奈:“行了行了,忘不了你的。”
南昭走后,叶晚萧起身理了理裙摆,,说:“那么臣女也告辞了。”
“等一下,”南知意回身,“你和南昭间是怎么回事?我记得原来没有这般重的火药味。”
叶晚萧想了想,瞧着架子上的盆景笑,柔柔地说:“大约是世子殿下觉着臣女的手段太残酷了吧。”
“他光明磊落,想是不愿与臣女这等人为伍的。”
一口一个臣女,语气中却无甚谦卑之意。
南知意皱眉。
叶晚萧淡然一笑,说:“半年前,有人以次充好,倒卖军粮,虽抓了好些涉案官员,可他们却死活不愿交代幕后主使。”
这事南知意记得,当时景王为了锻炼南昭,还从皇帝那要来了随查的差事,把他塞了进去。南昭协同办案时,还同他大骂那些个贪官如何不把将士的命当命。
南知意说:“我记得后来案子僵持不下,你传信说你有法子。”
最后也确实是叶晚萧撬开了那几人的嘴。
至于叶睌萧用了什么法子……
“只要是人皆有弱点,所谓打蛇打七寸,想让他们吐口,人也是如此。要揪出背后那只硕鼠,我觉得这是最快的法子。”叶晚萧轻轻笑起来,“结果太子也看到了,世子殿下觉得我罔顾人伦,伤害无辜。”
她耸了耸肩,看着南知意,认真问道:“但他们的那些家眷当真无辜吗?他们的吃穿用度、荣华富贵,大半来自当家人倒卖的军粮、搜刮的民脂民膏。”
“举个例子,我母亲怀流云时,几次被人中伤陷害。每次嫌疑指向蒋氏时,我的好弟弟好妹妹便哭闹不休,求叶家主信他们姨娘。他们或许是故意的,或许是当真不知事,无条件信自己生母,可这于我来说有何区别?无论他们知情与否,不都是踏在我们母女身上,吃肉喝血的鬼吗?”
“啜饮别人血肉,享尽一切的好处的人,真的有资格称无辜吗?”
“轰隆”一声雷响,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咂在南知意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