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时下了场雨,及至天明时才停下。经过细雨淘洗,天穹澄明,柳色一新。
南知意坐在案前,看着对面的南昭,满眼无奈。
南昭捧着景王妃给的几本兵书,眉飞色舞地说:“果然还是我母妃最好!要是我父王撞见我半死不活地瘫着,指不定要怎么操练我呢。”
南知意嗯嗯地应着声,笑容十分敷衍。
南昭浑然不觉,顾自地又将自家母妃夸了一通,末了又哼哼着道:“小时候去别人家观礼,当时就想,日后我若要娶妻,定要娶个我母妃般好的人。”
可惜他长大后,却成了个断袖,喜欢上的人同景王妃不说十分相似吧,那也是毫不相关。
南知意想了想,说:“皇婶确实很好。”
“那当然。”南昭说,“也就孙家那群眼瞎的看不见母妃的好,往死里作践人。”
南知意随手翻了下那几本兵书,说:“说起来孙家那些人如何了,皇叔还在让人盯着他们?”
宫人切好的果盘端了上来。
“已经撤了。”南昭捏着小银叉叉了块桃肉,放进嘴里,“我父王可没那么多闲功夫一直折腾他们,反正仇都报得差不多了,毕竟是母妃的娘家,也不好做太绝。”
南知意说:“当年他们对皇婶要是有这种觉悟,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南昭撇撇嘴,满脸不屑。看得出他对所谓的外祖家厌恶至极。
南知意一边剥橘子,一边暗自思索。若他没记错,孙家与越王有勾结。前世越王兵败后,孙家被压赴望宁受审。孙家人万念俱灰,疯了似的想拖景王妃下水,后又试图抹黑王妃声誉,说其婚前失贞,不配王妃之位。
他们的话自是没多少人信,但少有人知道,婚前失贞一事并非孙家胡乱抹黑,而是确有其事。
南知意将橘瓣塞进口中,漫不经心地想,今生他们不会机会开这个口了。
对面,南昭兜了一大圈,终于说到了正题:“哥,你两天前答应我打听的事怎么样了?”
“哦,那件事啊,打听出来了。”南知意掀起眼帘,慢悠悠地说,”定安侯夫人是帮自己娘家外甥相看的。”
南昭闻言心头大石总算落下,这两天他一直都没能见到江溯舟,那个传言化作无数只蚂蚁在他心上筑了窝,抓心挠肝的痒。如今南知意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那些蚂蚁全摁死了。
“话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向小侯爷表明心意呢?”南知意好整以暇地看着南昭,说,“明日定安侯就带着小侯爷回来了,明日就说如何?”
“这、这……太急了吧,我还没准备好。”南昭为掩饰自己的羞窘,不断往嘴里塞着水果,“这桃子真甜。”
南知意忍俊不禁地想,还是这么纯情,和上一世一样。他说:“那你打算怎么办,等个黄道吉日?要不干脆等到小侯爷及冠礼那天如何。”
南昭顿时泄了气,说:“那要怎么办?”
“先确定小侯爷对你是什么感觉再说下一步。”南知意说,“他若喜欢你就皆大欢喜,若不喜欢……”
南知意刻意顿了顿,南昭心里跟着一紧,问:“不喜欢怎么办?”
“去追求呗,不然还能怎样。”南知意挑眉,“你怎么这么傻,皇叔当年不会抱错了吧。”
南昭抄起橘子丢向南知意,怒而道:“滚!”
南知意接住橘子,朗声而笑。
楠江抱着临摹的画作路过时,听见了南知意的笑声,扒在门口探头偷看。南知意注意到他,招手将人唤进来。
楠江犹豫了会,才慢慢走近。
他忍不住在心底唾弃自己,明明说好要远离南知意的,却还总忍不住心底的贪念,更拒绝不了南知意的温柔。
抬眸看着南知意俊美无俦的面庞,楠江忍不住在心底想,再过两年吧,等南知意娶妻了,他会断掉心里的痴想,然后走的远远的。
南知意不知道楠江的小脑袋瓜里都想了些什么,他让人坐到自己身侧,笑着问:“这几天在宫里呆烦没有,明日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楠江点头:“好。”
“真乖。”南知意剥开手中的橘子,一瓣一瓣喂给楠江。
南昭曲指敲了敲案面,示意这还有个活人在呢。
待南知意看来,南昭说:“哥你们要去哪玩,能带上我和小舟吗?小舟明天回来,我们四个好好聚一聚。”
在南昭充满希望的注视下,南知意微笑着拒绝了他:“不能,我们明日一早就要出发。小侯爷午后才回,聚不起来。”
南昭说:“那我接到他去找你们好了。”
南知意无奈说:“你都不问问我们去哪就硬要跟上来?”
南昭从善如流:“你们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