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昭霍然起身,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南知意说:“一月前。”
“怎么这么突然?”南昭急得根本坐不下来,在南知意面前不停转圈,“他才几岁,侯夫人就急着给他找媳妇了?”
南知意不紧不慢地品茶,说:“小侯爷只比你小一岁,此时相看也不算早。”
去年皇帝下旨令江溯舟袭爵定安侯,几人对他的称呼便从江世子变成了小侯爷。”
南昭反驳道:“那他也还有四年才及冠呢,做什么这么急……”
南知意笑了声,定定地瞧着南昭,说:“小侯爷娶妻,你这么着急又是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你定下了。”
南昭不假思索地说:“他就是被我定下了!”
此话一出,满室静默,针落可闻。
南知意挑眉,看着南昭一张俊脸憋得通红,若自己再不开口,怕是要生生憋死自己。于是,他说:“南昭,你是不是喜欢小侯爷。”
语气十分肯定。
南昭唇角抽动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似是默认。
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目光越来越无法从江溯舟身上移开。一日见不到人,便想得骨头都痒。
一颗心好像完全挂到了江溯舟身上,一闲下来就控制不住去想他,担心他不善言辞,遭人欺负,怕他性子率直,被人算计……
这般过了一段时间,南昭发现自己这样很不对劲。兀自思索了许久,却还是找不到缘由。
想他南昭走鸡逗狗,看了那般多话本,竟猜不到他所有异常,不过源起一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直到今日,被南知意诈出一句他被我定下了,才恍然惊觉。
原来一切异常都只是因为自己喜欢他。
南昭喜欢江溯舟,第一眼见到时就心生欢喜,往后每一眼都是感情的叠加,日积月累,聚沙成塔。随着南知意一句话,骤然倾倒,将他淹没其中。
“原是如此。”南昭说着,坐回椅子上,满脸参透一切的大彻大悟。
南知意给南昭倒了杯清心去火的茶。
南昭捧着杯子,在热气氤氲的茶香中发着痴。
南知意给了南昭一盏茶的时间冷静,随后问:“现在你待如何?”
南昭抿唇,说:“我不会将他让与旁人。”
“小侯爷又不是物件。”南知意吹凉了茶,说,“他若喜欢上旁人,你让与不让,有何区别?”
南昭让他堵得说不出说,想了半天,憋出句:“我同他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同他表明心迹,他一定会答应的。”
南知意意味深长地看着南昭,半晌,幽幽吐出一句:“南昭,为兄竟不知你有如此自信。”
前世,南昭同江溯舟挑明心意时,二人自望宁城出逃已有三年,一路相伴,性命相托。今生,因着南知意,南昭提前明悉自己对江溯舟的感情,但少了那几年的生死相依,谁也说不准江溯舟是否还会接受南昭的心意。
若他就这般贸贸然地去寻江溯舟,怕要将人吓着。
南知意安抚道:“你先别急,待我打听清楚相看一事内情再做打算。”
南昭先是一喜,后又小心试探说:“哥,你不介意我断袖了吗?”
别是面上答应的好好的,转头告到他父王母妃那去了。然后他被景王棒打鸳鸯,狠狠收拾一顿,关在府里,与江溯舟不复相见……
就在南昭天马行空,胡思乱想时,南知意一巴掌拍上他额头,笑斥:“瞎想什么呢,把你那眼神收一收。”
南知意觉得若是未来有天南昭被景王赶出府去,去当个写书人也不错,起码不会饿死自己。
南昭嘿嘿一笑,目光却仍落在南知意身上,期待着他的回答。
他对自己是断袖一事接受良好,大概是早有预兆的缘故,但他很在意家人的想法。南昭不会为放弃江溯舟,如果身边人为此难过愤怒,他愿意为自己的离经叛道付出代价。
南知意笑了声,说:“介意有用吗。你只要认定了一件事,全天下的牛加一起都拉不回来。”
而且真要介意,上一世就该介意了,哪会等到现在。
南昭倾身,悄声问:“哥,探查清楚后,你可要给我出主意啊。”
南知意说:“出主意?”
“出主意说服我父王母妃,”南昭顿了下,不好意思地补了句,“还有怎么让小舟喜欢我。”
南知意一指头把他戳远,调侃道:“刚刚不还信心满满地说,他一定会答应你吗,怎的现在又找我出主意?”
南昭摸摸鼻子,难得扭捏道:“这不是确保万无一失嘛,此乃小弟终身大事,自当慎之又慎。你身为兄长,合该出一两分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