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爱任由他甩开,拢着手站在一边,神色自若,问了他一个问题:“你还记得你做的那个‘梦’吗?”
果然是ta一直监控着。
想到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眼皮底下,白月舒有点反胃:“关你什么事?”
“果然是不记得了。”戚爱语带遗憾:“你们那个研究室倒是有点东西,不愧是无忧硕果仅存的独苗,肥土都堆给它,倒也能结几个果。”
Ta看着白月舒眼里警惕不减,却悄悄升起的一点不由自主的专注,微微一笑:“比如,干扰记忆。”
“你到底想说什么?”白月舒皱眉:“你想告诉我,我的记忆被强制干扰过?就为了忘记……纪望游?”那个名字总是给他的心境带来一股难以言喻的干扰,白月舒提起来的时候,声音不自觉顿了一下,呼吸困难一般要换气才接得上。
理智告诉他戚爱狗嘴吐不出象牙,没准又在瞎编乱造什么没憋好心思,这时候就应该甩手就走,乱翻白眼的动作白月舒做不来,但至少能送ta一个潇洒背影,但是……
戚爱见白月舒鬼使神差的微微往ta这里偏的侧脸,笑意渐浓。
骗术不讲究如何天花乱坠迷人眼,它只要找到人心里那个难平的沟壑,随便一瓢水,就能顺心如意地长出一大片草任人收割。
“阿白,十六岁进无忧,还记不记得是谁接的你?那个你特别想摆脱的讨厌鬼叫什么名字?”
“十七、十八岁的训练,又是谁带的你啊?他一点点水都不放,还很欠揍,偏偏还很强,但是私底下却对你很好很好。他帮你按身上被他打出来的淤血时,你记不记得那双很暖的手?”
Ta的语气渐渐变得模糊而深情,音色好像也变了,像是在编织一个黏黏密密的大网,而确实捕捉到了可心的猎物,粘住了白月舒全部的心神,连ta不知什么时候过来揽住肩膀换做在耳边低语都不知:“十九岁有人离开了一年,你是不是难过了很久,以为他和你小时候遇到的那些来做志愿者的大哥哥大姐姐一样,最终也是风流云散两不识?哦,你似乎听说是晋升3A执行官才会去那里,晋升那人可能还未必再回来,是不是心里很着急?每天泡在训练的时间翻了个倍,有时候据说为了任务两天都不合眼。阿白,你记得后面还有那么莽的时候吗?那个你想追去看一眼的人是谁?”
“我记得哦,听到你的消息可把远在异国他乡的某人急坏了,还以为你没有一个厚脸皮的老师管不了你,让你不在乎自己的身体。本来总部预定两年让他晋级,他一年就赶回来了。”
“他回来的时候身上都是伤,很累,需要去休养一段时间,但是看你好像恢复冷冰冰对待陌生人的态度,还以为你忘了他呢,就不舍得走了,还把自己身上藏了十数年的秘密讲给你听,就为了拉近关系。啧啧,真是个傻子,要我猜,你只是觉得他随时就能抽身走,留在后面的永远是你,你害怕,才和从前用冷漠去拒绝别人一样。可惜,这个人一直都在哦。”
“二十岁,你去哪都会有一个人缠着你,你那时候有没有动心?我猜猜,你动了,不然在二十一岁的时候就不会对那个错误的礼物和吻半推半就了。”
“童话故事到这里就结尾了,再往后写就腻得让人掉牙了。可惜,这是一个现实故事呢,越往后嚼,越苦涩,就越吸引人,不是吗?”
“月舒,你还记不记得,你二十二的那一场任务啊?还有,那一年的后半段,你是怎么过来的?”
那道声音从催眠变成曲终收拨当心一画,金石相击清脆振耳,把白月舒从迷迷糊糊的状态惊醒。
一抬手,还没有碰到脸,一滴眼泪就先砸在手心上,将掌心的三条名叫“生命、智慧、感情”的线给横切断了,便也随之干涸。
那个人……那个人!
那个模糊不清的面孔,第一次清晰不少,仍旧藏在雾里,却透出温温和和的暖意。
只是水中月的温暖,在另一边,就是透骨寒。
修长的手指猛的收紧,白月舒盯着ta,想愤怒的质问,奈何声音太嘶哑了,看起来像在沉闷的自言自语。
“你……你是谁,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那个恍若神明的“人”唇角微勾。
“我是这个世界的神啊。如果你想,我也可以载托你的信仰,赐予我的信徒力量。”
“月舒,你想要一个神明来主宰你不公平的命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