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望云回身影,晚柠小心道,“府尹,接下去该是如何?”
如今最是可能的便为那雷汉雷护院,当须得好生查查,晚柠心里头明白,却因先头的那个教训,是不敢轻易多言一句,唯有婉转询问。如若苏离有其他思量,坏了事,倒是她不是了。
“回去,歇息。”苏离道了句,竟自顾的走了。
听到此言,时孟显得极为高兴,直呼了声好,又在离去时对晚柠私语道,“你想知始末,那明儿来早些来京兆府,道不准能碰上个趣事。”
晚柠唯作罢,去寻了韦若,便见她与着一和尚在个园子里头下棋。那和尚身形修长,眉目温朗,穿着简单僧袍仍是一身正气,眼中透着些许慈悲,竟是个佛子般的人物。
“阿弥陀佛,这一盘女施主胜了。”和尚双手并合,道了声佛号,“女施主棋意是愈发精进了。”
“不过是险胜了两子,何当得起了悟这般夸赞。因这起了骄矜之心,那是天大罪过。”韦若回道,角余光瞥见晚柠走近,又是朝这和尚道,“改日再寻了悟下棋论诗,今儿我先离了。”
“善哉,善哉,女施主请。”了悟念着两声佛号,送离了韦若晚柠。
晚柠路上还问着韦若,那和尚是谁。韦若云淡风轻道,“抱云寺一小僧,法名了悟,他棋与诗皆是不错的,佛法亦尚可。比着外头那些了俗人多了几分通透,倒是顺眼,是个知音人物。”
晚柠不禁是无奈,若她未曾记错,了悟为当世高僧,其佛心坚定,天资不凡,对佛法理解竟是比得众多老僧,就韦若说得这般轻松。说叨了韦若一句,韦若道,“有何问题,我不晓得他是甚么高僧,就知他文采不错。在佛祖前头乃众生平等,分甚么高僧贵女,皆是些俗套故事。”
深知韦若性子,晚柠也就作罢,笑道,“这倒是的。”
不说后头晚柠如何与韦若说道今日之事,且说那苏离同柳修亦出了抱云寺,倒先未回京兆府,反去了寺边的一茶铺,那茶铺开在山半腰,从寺中下来,须得从这经过。毕逸淳是早在里头等着,见着苏离来,先是朝着拱手,后又招呼了店家。
那店家是个圆脸的,长相憨厚。待苏离坐下,便即刻上了壶茶,奉到苏离跟前,笑道,“不知郎君有个何事?”
抽起毕逸淳身旁画卷,展露出里头内容,苏离道,“今个我来,是想向店家讨教件事的,店家的可见过这人?”
画卷上是个如花似玉美人,仔细一瞧,正是郭大姑娘郭秀蕊。那店家瞧着画卷好一会儿,一拍脑袋,“见过的,应是见过的,倒是我记不太准。前些日子她是来了场,要个斗笠。来我这吃茶的不少,要斗笠的就她一个,我是记得的,长得与画中有这么些像。”
“自这人走后,后头可还有人?”苏离放了画卷道,呷了口热茶,缓缓开口,“就是同问消息的人。”
店家一想,就是清晰记起,“还真有,是个黑脸大汉,面上好大块疤。来问了那姑娘消息,是追了下去。”
苏离眼眸微眯,柳修明了他意思,放了半吊钱在桌上了,“嗯,多谢店家了,这是赏你的。日后有人问起,你想是晓得怎么说的。”
看着那半吊钱,店家不禁是笑眯了眼,“晓得,晓得,我从未见过几位郎君,更没瞧着什么画像姑娘。”说着麻利将那半吊钱塞入衣兜,“几个郎君慢吃莫急,我先去外头煎个茶。”
待店家出去,苏离又向毕逸淳道,“与他们混熟了?”
“混熟了,今儿要去馆里头吃酒。”毕逸淳答道,苏离颔首,“将事探个清楚,总要个理由的。”
“是。”毕逸淳应声,取了自己包袱到溪边,又拿出里头东西那么一鼓捣。原是个山羊胡方脸汉子,现成了个络腮胡长面壮汉,髭髯浓密盖住了下半张脸,一双眼眸更是小了三分,瞧不出原本模样。
又是将余下之物混入石子扔着溪里头,方是站起身上了马,奔驰回至城去,进了家酒馆。这酒馆不大,几十张桌案一摆,已满满当当,日头微沉,便已坐了许多人,竟是无一空位。
见着毕逸淳,有人是直招手,“毕六,这处。”
后斟了整盏稠酒,递至毕逸淳面前,“你来迟了些,当罚,吃!”
毕逸淳接过,没讲甚么是一饮而尽,在场几人全哄然大笑,都道毕逸淳大气。
“毕六,你今儿怎这般晚?”有个黄脸汉子凑来,眼眸精神,“瞧瞧,再来迟些,那些个菜是都不剩了,就见着堆醉鬼在那头絮絮叨叨,反叫你看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