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师姐莫要担心,师尊心中自有定论。"
陈淮说罢,看着灰烬上干瘪的尸首被那弟子一点点拖动滑出一道深深的印记,心下不忍,随即提起裙摆跟了上去,欲伸把手。
“你叫什么名字。”
“季风。”
“好,季风,我来帮你吧。”
季风呆愣片刻,本就因为朋友死去而泪不能自己。在逍遥宗...他们是最低层的,拿着低的俸禄,干最多的杂活。是最没人在意的,是茗茗众生最普通的一个。
他何德何能让这个逍遥宗的宠儿来帮自己?帮自己搬自家兄弟的尸首。
可谁叫自己没天赋呢?
他望着这几具尸体,泪又止不住洒下。他们...他们同为下修界的小村走出,满怀着修仙的梦想来到了上修界的逍遥宗,可被残酷的现实,认清了生活。
他们的根本没有修为的天赋...可每到逍遥宗遇见什么事的时候,他们都争着抢着上。为的就是...就是能留下自己在上修界生活的痕迹...等老了以后几人回到下修界的村子中,还能喝酒言欢年少的轻狂...
可现在只有他自己回去了。
要带着他们回到逍遥宗,埋入后山的英雄冢。
陈淮看着裴钦和师姐过来帮自己也未多言,等到终于将尸首都收拾完了装上了一辆马车,见季风上了马车,手持缰绳,才是安心的笑道
“你们是英雄。逍遥宗没有你与诸位兄弟,便不再是逍遥宗。等你回去了也不要忘了看看自己的身体,有没有受什么内伤。
哈哈,毕竟身体的革命的本钱嘛。
而且,他们不过幻化成了天上的星星,会一直保佑你平安的。”
他们...是英雄...
季风牵着缰绳的手一顿,心宛如钝击,他听到了什么...他们是英雄...是英雄!他们不再是藉藉无名之人,而是为逍遥宗,为上修界立了功名!
他的兄弟们会埋入逍遥宗的英雄冢,哪怕,哪怕是已经变成一具具干瘪的尸体!
他们在做什么,入了上修界,虽做事是小,但却是为下修界做了不少实事!而且他们现在是为了补全天裂!是为了天下的万万人!
他们不是蝼蚁...他们是英雄!
季风也朝着陈淮等人先是伸手擦下了脸上的泪痕,后笑着道“谢谢师哥!谢谢师姐们!那我便不在此地耽搁了。”
随即拉进手中的缰绳大喝一声“驾!”,马而抬起蹄顺势跑出,不一会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
师姐哀伤道“这天灾...何时才是个头儿?无论是上修界的门派相争,还是邪祟乱窜...伤的最无辜的,不还是这些贫苦百姓。
用血来献祭的...不还是最普通的修士,搭建出来的希望桥梁。”
陈淮沉默了,师姐说的不错,自古天灾人祸其实伤的都是普通人家,所谓历史的一粒尘埃,压在一个人身上便是致命的伤,是无可名状的灾难。
裴钦却心中大为不喜,什么灾不灾人不人的,究竟和自己有何干?与他们又有何干?何故要为了一件这么不值得的事情堵上了自己的性命?
不值当,万万不值当。
忽而他眼色一暗,望向了陈淮,心中却是燃起来另一种不可名状的怒火。她能对一个普通的修士如此和颜悦色,那对自己呢?现在宛若避若蛇蝎,当真是如此厌恶自己。
可是为什么。
裴钦抑不住心里燥火,抬步走近陈淮,袖子下的手捏住陈淮的手腕,咬着牙道“你跟我来一下,我有话要对你说。”
手腕感受到钳力的陈淮使劲的想从裴钦的掌心中挣脱出来,却怎么也逃不出。她现在说不出对裴钦何种感觉,不在乎说不上,厌恶也说不上。
但确实不想见到他。
陈淮抬头望着已经比自己高了太多的裴钦,语气不善道
“有什么话,在这说就好了。”
不远处的师姐闻到了空气中的火药味,也不知二人中间有什么纠葛,但也是开口劝道“是呀...师弟!咱们有什么话在这说就可以。
咱们师从同门有什么说不开的误会事...别伤了和气。”
裴钦此刻却是听不进任何话了,直接拽着陈淮快步地走近旁边茂密的树林之中。
身后只余师姐劝慰声。
站在原地的师姐见二人隐于林中,终是长叹了口气“唉。”
裴钦看来真的很喜欢师妹,不过师妹看样子似乎是不知?她站在原地抬头看守着上空的结界,当此处天裂有了异动好去寻着师尊帮忙。
但她的心中还是忍不住想着,若裴钦日后都随着师妹,那自己...自己一人在逍遥宗没人爱护与帮助...又该怎么办呢?
“陈淮,你什么意思?”
“放开我。”
“放开你?凭什么。”
裴钦用力直接握着陈淮的手腕,将她整个人压在了树上,瞳孔散着火点,不知是怒是气,陈淮凭什么?凭什么近些日子来对自己这幅冷冰的态度。
自己怎么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