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怎么可能?
坐在桌前的人站起身来,手上捏住那株草却未放下,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回魂香’怎么会死呢?这可是仙药啊仙药!
木芫花在屋子内来回踱步,他仿佛陷入了冰火两重天的境地,一面是脑海中告诉他这香是真的,一面是手告诉他这草不过是普通的草药。
他甚至开始怨恨自己为什么要去打开那个潘多拉的魔盒。
如果他不打开,那一切便都是真的。
可到时候师姐吃了这药,根本不会好啊,根本不会好,根本不会好!
不行!不行!他要去找陈淮与裴钦商量对策!
于是他将手中的仙草无比珍视的又放回了盒子中,后大步离开,推开木门发出吱呀一声,便又向逃般的走到客栈外。
明月皎皎,他颓废地坐在客栈牌匾下大口喘着粗气,月光将木芫花地影子拉得老长。
怎么办?谁来告诉他?
难道真的要他去找陈淮和裴钦,告诉他们找到的不过是一株普通地草,他们的努力都白费了,师姐救不活了,咱们就是蠢过头的蠢蛋。
他怎么能说的出口。
怎么能说的出口啊!
回望这一路,确实很多事发生的都不自然。
怎么轻易的从鬼城逃出?
怎么这么容易取得‘回魂香’?
但师姐怎么办,师姐怎么办!师姐怎么办?...谁来告诉他,他的姐姐该怎么办...
木芫花坐在阶梯上,双臂抱头,又喘了几大口粗气,才抬起头,伸出手胡乱的抹了一把脸,准备起身去找陈淮和裴钦二人去,无论如何,他们俩也是比自己有主意的多。
他这么骄傲的逍遥宗少主何时甘愿当别人的小弟了呢?
“木芫花!你在这蹲着干嘛呢?”
推开窗户的陈淮向牌匾下刚站起身来的男子大呼一声,她这酒喝得太多了,睡醒了便推开窗户醒醒酒,谁曾想竟然有个傻子一直蹲在那里,于是她便也一直支着胳膊看。
谁曾想那傻子站起身来,竟是木芫花的脸?
木芫花呆楞着身子,看着陈淮从窗户里翻了下来走到自己的跟前,他将肚子准备好的话想吐出来,却发现卡在了自己的喉咙中,如哽在刺。
“怎么了呀,木芫花,你说话呀”
陈淮一脸忧心地望着木芫花,怕是这小子真喝酒把自己喝傻了,不然怎么能晚上坐在外面抽风?
“没怎么。”
“没怎么你脸拉拉这么老长?难道你是小二口中死了老婆的店长?”
听到陈淮这话,木芫花才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可不是死了老婆,是死了姐姐,他连和与陈淮玩笑的力气都没有。
他贴在水泥上的肌肤传来凉意,他在挨着,他想挨到天亮,天亮了,裴钦就会自己出现,自己就不用去找,就不用自己承担这份难以叫人接受的真相。
他像个战场上丢盔弃甲的逃兵,但他的嘴却不受控制的说出另一番话来。
“陈淮,你说救师姐除了这回魂香还能有什么术法。”
“哈哈,自然是有。”
陈淮是醒酒了,但酒劲也未过,便耐着性子对木芫花讲千年前的故事。“古话说的好,人死不能复生。但活人不叫自己的亲人离去,便叫亲人半死不活的悬在黄泉中间。
在没有‘回魂香’时,千年前便有个上修界的书生发现了其他法子,不过此法子极为凶险,且真假不论,早不叫人传了。
那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你快些说陈淮”
木芫花全身贯注的听着,语气略微焦急的催促道。
“呼,我换口气。
这书生有个老婆,他老婆也是被邪祟掏了心脏,和咱们师姐一样,你说巧不巧?不过啊,他老婆是为了救书生,师姐是为了救我。
于是书生伤心欲绝,日夜翻找古书,终于在半年后,他发现了法子。
那就是。
用自己的命,换老婆的命。
但具体怎么个换法,说是书生讲自己的金丹掏出捏碎洒在一根草药上,又用自己的心尖血日夜供养三个月,之后这颗普通的草便成了神草。
之后等他将神草喂给自己的老婆后,他的老婆便活啦”
“那书生呢?”
“死了。”
“死了?”
听到这话的木芫花脸色一阵惨白,不过说书人可不在意观众的意愿,又继续讲道
“自然是死了。上修人没了金丹就是废人一个,且废人也得活吧?但人身上最金贵的心尖血都没了,那身体能好吗?
再说书生夫妻二人都是上修界的人,他老婆日后怎么能不嫌弃他是个废人呢?
比接受悲伤的恐惧,还不如死了痛快。
但现在的古书早没这个记载了,因为实在太过凶险,且还有一定要求的。”
“什么要求?”
“要求就是必须自己是爱着那个人,心甘情愿的供养仙草。
这一要求,就很难达成了。
谁不自私,谁能真这么做啊?
除非他是天下最大的傻子,你说对吧,木芫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淮说到这忍不住大笑起来,她真是想不通会有这么傻的人,木芫花看着她笑得这么开心,也随着她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哎呦,木芫花你怎么现在笑得比哭还难看?那我再告诉你个有趣得事吧,裴钦不能喝酒,一沾酒就会睡个三天三夜,但谁都不知道。”
陈淮望着木芫花皮笑肉不笑的,又循循善诱道。
“那你怎么知道的?”
“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啦,陈淮,快去睡吧,很晚了。”
长夜漫漫,木芫花头一次希望夜能在长一些让他躲在角落。陈淮看不着蹲在地上木芫花的脸,于是当自无趣,又回屋子准备回笼觉去。
片刻木芫花也起身上楼,不过是脸却像被小雨落了一般湿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