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黄,邪风阵起。‘哭泉村’的村牌经过百年风化已经十分干裂,此时邪风又起,终是将这村牌吹裂,砰然落地。
四人相对立,身后便是那村。陈淮偷偷打量着裴钦与陈晴,她明明记得上世裴钦因为师尊并没有参与这次除邪祟,怎么这次他也来了?
且上世进入村子都被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怎么这世连村门口都进不去?
妈的,陈淮现在对大门都有生理反应了,不让她跨过去的大门,都是她的敌人!她忍不住又揉搓手腕的红绳,以此来转移注意力。
木芫花见状一直皱着眉头,终于耐不住性子没好气地问道“你们两个人怎么到现在还没进去?”
“唉”
陈晴轻声叹了口气,她正值十九岁,但却只道叫人再细看这位女子身姿,便会忍不住称赞,当真‘如描似削身材,怯雨羞云情意。举措多娇媚。淡眉若秋水,玉肌伴轻风。’
温婉的声音随即响于三人耳侧“自古下修界的人对上修界颇有怨念,且这偏僻的小村子更是如此。
我与师弟先进去时,便被村民们赶了出来,说我们是吞人钱财的恶鬼,还说我们小年纪不学好,能会干些什么。”
“师姐,你渴不渴?不若我去朝村民讨要些水来”
陈晴说罢,裴钦站在她的身旁,眉眼笑开的问道,那双黑瞳闪着纯真的讨好,似要把天下最好的东西全都捧手奉上给他的师姐。
陈淮此时才发觉现在的裴钦不过十五岁,正值年少,面容稚嫩,且身高不过于陈晴平齐,甚至比自己略矮一些,这逍遥宗宗服在他身上穿着都略微显大,任谁看到都不能相信,这个小男孩日后会成为手起刀落的屠夫屠尽天下人。
“多谢师弟,我还不是很渴”
陈晴轻声答谢道,随即看向陈淮这边“你们二人来这许久,是否口渴一些,若是渴了,我便和裴钦去村子里先讨要些水”
“哼。我不渴”
“我渴了,师姐。”
陈淮雨木芫花一同答道,木芫花冷哼一声,听陈淮这么说顺道白了她一眼,当真是嫌弃她懒驴拉磨屎尿多,来这一趟就她渴。
陈淮也不在意,这逍遥宗小凤凰,宗主之子,对谁不都一副看不起的样子吗,要是哪天这小凤凰能对一个人礼貌,那才是宗主祖坟冒青烟了。
“那我去和裴钦...”
“不用!不用!师姐!我自己去就可以!”
陈淮听陈晴这么说,急忙打断她的话,她这世,可盯准了办法,硬的对裴钦不行,那就来软的!他不是缺爱吗,不是喜欢师姐吗?
那就让自己成为裴钦爱情的船手,一路为他保驾护航!为他们两个提供最优质的月老服务!
陈淮说罢,便提袖离去,却被陈晴在身后喊叫住了“唉!师妹!”
“怎么了师姐?”
陈淮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但听陈晴满是关切道“让裴钦陪你去吧,你一个女孩子我不放心,且我和木芫花在原地等你们二人,有事便唤我们。”
随即陈晴对身旁的裴钦又轻声道“可以吗师弟?你看着些师妹,莫让她受到危险”
“师姐这么说,当然没有问题”
裴钦还在笑着说,陈淮看到却想撕开他的脸皮。
果然,刺杀他九十八次已经成为了一种反应,陈淮都怕自己无意间再对裴钦动手。
不能动手!不能动手!不能刺激着裴钦,也不能刺激着自己。
“陈晴,你什么时候和裴钦关系这么好了”
“木芫花,你吃醋了?”
“陈晴,你想太多了”
木芫花一脸无所谓的向村口的老树下走去,细看他的眉间满是厌恶;陈晴则背对着木芫花肩膀不停地轻颤,看着裴钦和陈淮的身影直至他们隐入村中。
裴钦拉拉个脸干嘛?
像头驴一样。
真丑。
陈淮在与裴钦进村子寻水的路上,眼睛在不停地偷瞄他,只见裴钦稚嫩的脸上似乎划满了黑线,心里大概是不爽陈淮坏了他的好事。
“你离我远点”
“我根本没有离你很近”
宿敌永远是宿敌,但宿敌也可以是朋友...陈淮咬着牙想,再忍忍再忍忍,不能违背自己的初心!
‘你衣角碰到我了’
‘为什么只有你渴?’
‘你为什么不快些走?难道不是你渴吗’
‘你这么笨怎么进的逍遥宗’
‘你这红绳好丑,你为什么一直戴着?’
...
宿敌可以是朋友,朋友也可以是宿敌,宿敌是朋友,朋友是宿敌,不,宿敌不是宿敌,朋友不是朋友,朋友不是宿敌,宿敌永远是宿敌...
不能违背自己的初心,不能违背自己的初心,初心是爱,是扶正他的道路,是...
“陈淮,你的脸怎么黑了”
拳头越握越紧。
“陈淮...”
“行了!裴钦你有完没完?”
陈淮实在是忍不了了!扭头看向裴钦怒道,她的一双眼睛似要喷火。
“哈哈哈哈哈”
裴钦却站在陈淮身旁睫毛轻颤,少年爽朗的笑声盈于陈淮的耳间,陈淮却呆愣住了,似一股酥酥麻麻的电流在血液中穿梭舞动,让她无法抑制住内心复杂的情绪,甚至都忘了自己是在生气。
裴钦,原来是会笑的。
他似乎也没那么坏...
或许他真的能变好呢?在陈晴的陪伴下。而自己尽量对他好,不让他受欺负...
毕竟第一世见他,裴钦在下修界还是个幼童,小小的男孩,脸上都是灰,身上穿的也是破布烂衣;翻找城上路边不要人吃的残羹,因为他小,什么也不懂,误入城中乞丐的地盘,又被人打了一顿,也没什么,断了条腿。
那时陈淮躲在暗处准备带着裴钦进城吃顿好的,之后送他上路,谁曾想这小兔崽子用弹弓打瞎了她的眼睛...
“走吧,裴钦”
陈淮也对着裴钦释然地笑了,笑容中尽是善意。却不曾想裴钦的脸色忽然一变,抿着唇,抬起腿大步大步向前走去,将陈淮甩在身后,徒留陈淮一人在风中凌乱,怎么笑也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