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么片花刀?”魏栖音瞥一眼鱼,富含求知欲地问。
宋陆延脸色微微一变,“力气大,单手就可以。”
“轩说,你会用脚。”魏栖音不给面子地道。
“只用过一次,不小心被轩看到的。”宋陆延垂下双眸,将鱼身对着水龙头冲洗,伴着水流声,他低声问,“介意吗?”
“不会啊。”魏栖音退后一步,靠上门框,盯着他娴熟的动作,“我玩游戏,腾不开手时,也会用脚夹着薯片吃,没什么的。”
他抬起头来,眼睛浮出笑意,尾部荡开有几分风流,声音也沾上轻佻,“吃我的饭,记得给好处。”
她头歪着,垂下来的刘海遮住半张脸,一呼一吸间鼻腔的热气吹动发丝,红唇在他面前一开一合,“什么好处?”
从昨天起明显感觉到,她看他的眼神不一样了,像是回到了港城那时,他喉咙一滚,思维瞬间转换方向,“让轩转来北城上幼儿园,我那套房子是学区房,片区小学挺好,不用费心托人再办。”
他北城的房子是两室两厅两卫,魏栖音挑了下眉,嘴角一压,“地方太小,住不开人。”
“一家三口住,绰绰有余。”宋陆延小拇指压着鱼头,食指和大拇指捉刀,一点一点切花刀。
魏栖音目不转睛地看着,“三个人,住两间房,怎么就绰绰有余了?”
“我们俩一间,轩一间。”宋陆延放下刀,低头猝不及防亲了下她的嘴,“闹脾气了,别踢我下床,不然,我没房间可住。”
暖阳折射出光线,罩在二人身上,镶着层金色的边,一下子泡进缱绻的光晕里,魏栖音脑子懵了,说不出话,那感觉仿佛他们是一对老夫老妻,正打情骂俏,弄儿为乐。
趁她微微发愣,宋陆延用没沾鱼血的手背,推她出厨房。
她收敛情绪,走进自己卧室,仔细打量一圈,布置还跟以前一样,书桌放着几本她高中时的书,其余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她毕业离开时将东西收拾的一干二净。打开衣柜,里面放着一包未开封的纸尿裤。
又转去宋陆延房间,同她离开前没什么区别,桌上摆着机□□型,还有几本书,其中一本是《时间简史》,她有印象,指节夹出来看。
记得第一页,空白处用黑色钢笔描绘着从2019年到2022年对她的新年祝福。
摊开来,入目是密密麻麻的字,那页被撕掉了。
书籍反转过来,她随手掀开最后一页,右下角工工整整地钢笔字迹:SLY&Y
她的心猛地一颤,被密密麻麻的丝线缠绕住,轻轻呼吸,有牵扯的痛感,鼻头微酸,她脸颊贴到名字上,阖上了眼。
不过半个小时,宋陆延摆好碗筷,叫她娘俩吃饭。轩兴冲冲坐过来,夹起排骨吃得香,嘴里不忘夸赞,“叔叔做的饭比妈妈好吃。”
魏栖音眉目温和地看着,隔了两秒,手边出现微信二维码,头顶环绕着宋陆延的声音,“加我微信。”
感觉很奇怪,这几年她一口一个哥叫着,状似关系很亲近,实则他们互相没有彼此的微信,他有她的电话,她没有他的,可每次那个号码拨过来时,一眼能认出。她是京剧演员,文字记忆力超群,十一位数早已烂熟在心底。
卓萱问她要他的联系方式,她明明可以一口气告诉的,可她没有,究竟存了什么心思?那时没明白,现在似乎懂了。哥对她那么好,盘活环茂、帮她照顾轩,她一边希望他过得好,一边又不想他太早交女朋友,怕别人分走他对轩的宠爱。
当时的做法很自私,只想享受他的好,却不愿意付出什么。
捞出手机,添加好友,只听他柔声道:“到了北海道,记得发轩的照片,还有你的。”
她盯着他的微信名字,睫毛沾上水雾,嗯了声,“我房间的纸尿裤,是轩小时候的?”
宋陆延坐会原位,看她,笑一声,“嗯。”
“你怎么给轩换尿布?”
宋陆延说:“轩寄养在柳梦诗家,那会依琳也小,白琛又忙,我亲侄子,我得过去帮忙,不能劳烦外人。”
听了这话,魏栖音心里又堵又闷,她当时忙着环茂的事,一时抽不开身,作为母亲她亏欠轩许多,也麻烦宋陆延许多,而罪该万死的是她什么都不知道。
见她低着头,宋陆延像儿时一样揉着她的头发,似乎读懂了她的情绪,安慰道:“不麻烦,轩像一道光,温暖到我。”
确实啊,那会儿的轩,象征着一颗闪耀的新生命,小小的一团,白乎乎肉嘟嘟,谁见了都想捏一捏,亲一口,何止像光,简直是他心底里的救赎,轩在身边的每一天,像魏栖音也在,他们长得真的很像。
魏栖音聊下碗筷,鼻头一酸,目光郑重地落在他身上,“谢谢你,宋陆延。”
宋陆延眼角下压,桃花眼熠熠生辉,眸光散发着独属于他的风流,“半个月有点久,早点回来,我在北城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