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船上?”魏栖音睁大眼睛,似乎看到亮着白家烧烤的霓虹灯牌,“很酷,上面有什么?”
海面宁静的光折射在魏千渝脸上,他声音淡淡的,“烧烤,清吧。”
静谧的港湾,伴着可以哄人入睡的沙沙声,像心灵的港湾,有了归处。
魏栖音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心忽然软的一塌糊涂,想找人聊天啊、倾诉啊。
她转过身,纤背靠着凭栏,歪头看向魏千渝,“你着急走吗?”
魏千渝眉梢一挑,眼睛弯弯,语气依旧轻佻,“晚上…留我?周礼呢?”
“魏千渝。”魏栖音忽略他的渣男发言,笑问:“敢不敢玩游戏?”
“什么游戏?”
魏栖音说:“快问快答。”
魏千渝双手折叠放在脑后,懒懒一声:“无聊。”
魏栖音嘴角微微下沉,轻声说:“有输赢的,输的接受惩罚。”
魏千渝眼眸垂下拉开一道不明显的缝看她,她换了身日常装,淡紫色碎花长裙,上面搭黑色薄开衫,脸尖尖的、小小的,眼尾因不高兴耸拉下来。
清淡的眸子有了松动,他慢慢开口:“规则。”
魏栖音赶紧说:“一个人出十个问题,每个问题在三秒内作答,答不上算输。”
“幼稚。”魏千渝冷哼一声。
既然问了规则,表示有意,魏栖音便侧眼问他:“你喜欢什么颜色?”
一刹,魏千渝的眼神变得饶有兴致,他冲魏栖音扬扬手。魏栖音不解:“干嘛?”
“手机。”
魏栖音捂紧包包,警惕地瞪着他。
“拿来呀。”魏千渝低头微微地笑,“那算啦,不玩啦。”
他的语气带着叹词,像个玩不起的小朋友。
魏栖音看着自己包包,抬眼又瞄他,最后小心翼翼拉开拉链,取出手机递给他。
万万没想到,魏千渝直接摁下她手机的关机键,又伸手,“耳环。”
魏栖音心里虽有疑惑,却还是歪着头摘掉白色珍珠式的耳环,摊开掌心给他。
耳环绿豆大,魏千渝细长指节捏住,拾起,圆滑的指甲刮过魏栖音的手心,有些浅浅的痒。
魏千渝用耳环的尖锐部分,取出手机中的SIM卡。魏栖音一下子明白过来,“我不会录音的,也不会拍照、拍视频。”
她的心莫名被利器刺了下,下一秒,开衫的口袋滑进来一张白色拇指大的硬质卡片。是她的电话卡,而她的手机,被魏千渝放在手掌,转来转去地玩儿。
她听到魏千渝低缓磁性的嗓音:“蓝色。”
似乎海浪翻滚的声音变大了,远处的渔船一声响亮的鸣笛。
魏栖音怔愣了数秒,接着问:“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哪里?”
“D国。”
魏栖音沉默一会,“有什么爱好?”
“对我有意思?”魏千渝撩着眼眉,唇角牵着若有似无地笑,“不会是,想追我?”
魏栖音说:“魏千渝,过了三秒,你输一题。”
魏千渝无所谓地耸耸肩。
又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最后一问,魏栖音郑重地瞪着他眼睛:“前天晚上的黑衣人是不是你?”
海平面吹来寂寥的风,将他衬衣背面吹的鼓起,而前面柔软的布料紧贴住他身体,清晰的窥见到磊磊分明的肌肉块。
他眼底是一片凉意的笑,时间静静流淌,他无奈摊掌,“时间过了。”
他自动放弃。
而后交换。
魏千渝不着急,由口袋抽出烟盒,转着玩了会儿,挑出一支,衔在嘴里,身体背对海风,一手拢着烟一手擦亮打火机点燃,垂头缓慢呼出烟雾,隔着稀薄的雾气,他平静地问:“大学,交过男朋友吗?”
魏栖音老实作答:“交过。”
那是大二下学期的事,前男友读话剧班,长相帅气,谈吐斯文儒雅,平日十分照顾她,占座位打水,节日送花、雨天送伞,陪她练功到深夜,外加舍友的助攻,他们在一起了,大四毕业前,她还见了前男友的父母。
对方父母听说她是孤儿,面上和和气气,转天便要求他们分手,觉得她不吉利,前男友是个大孝子,周转在她和父母间,十分疲惫。
于是,魏栖音提出分手,前男友挽留,但生活不是两个人的事,魏栖音心意已决,果断就这么散了。
魏千渝看向一旁,说:“为什么分手?”
“不合适。”
真害怕他又来一句’哪里不合适’,魏栖音先发制人,“不要聊这些,换别的吧。”
以他们的关系,不适合聊隐私。
她的初衷虽然是闲聊,实则也想在暗流涌动中套出他的话。
魏千渝身体往后靠,夹烟的手顿了顿,“谈谈周礼。”
魏栖音眼睛稍稍眯起一些,略带探究,“你想知道什么?”
“一、二...”魏千渝说。
“他前些年在南城一家娱乐公司做制片人,恰巧我跟同学去他公司面试,就这么碰上了。”
魏千渝眼尾压出褶皱,“了解他吗?”
魏栖音点点头,“他自己开影视公司,人很不错,我们认识四年了。”
“肤浅。”魏千渝站直身体,往前走,“去船上吃饭。”
“才四个问题,不问了吗?”魏栖音提着行李箱,追上。
“饿,没力气问。”魏千渝在前面忽然停下,扭过身,抓住她的行李箱,拖着走了几步,打开后车厢,轻手轻脚地推进去。
在码头租了搜快艇,魏千渝与船商认识,船商没安排司机,钥匙直接丢魏千渝身上,“渝哥,白色那艘,还剩半箱油,能跑三个小时。”
魏千渝俯身稳稳接住,“谢了。”
快艇前端像一把匕首,飞.射出去,掀起浪拍打在船沿,魏栖音穿着救生衣,坐在中间,披肩发在空中胡乱飞舞,视线已飘向远方。
光线暗淡的夜里,月亮藏起来,只留个小钩子。
天上的星星,闪烁成一条星河。
快艇一个急转弯,险些翻倒,魏栖音身体滑到最右侧,裙摆沾了水渍,她紧紧抓住扶手。
前方始作俑者单手掌控方向盘,另一只手悠闲撑着下巴,视线静静看向她这边。
魏栖音目光挪到魏千渝的侧脸。
他们对视数秒。
一个浪打来,碎碎海水溅在魏千渝脸庞,他纹丝不动,仍望着她。
魏栖音脸面如火烧,若不是夜色的掩饰,她的脸已经红成番茄。
星光坠入魏千渝平静的眼眸,丝丝碎亮,他淡声问她:“心情不好?”
魏栖音一愣,缓缓垂下眼帘,“今天本来要去一家特别有名的剧团面试...不过半路人家..定好了人。”
“哦。”魏千渝直击她命门,懒懒散散道:“没人要了?”
魏栖音瞪大眼睛,恼羞成怒,“不是因为这个,工作没了可以换下家,我没那么在意。”
“那为什么?”魏千渝脚下一松,快艇慢慢停在海面的某处,他缓声道,“说说。”
魏栖音再次垂下眼,“只是暂时不知道去哪里?”
“机票可以改签。”魏千渝笑说。
“南城大雪,飞机停飞。”
“明天走...或后天?”
恰巧一阵潮湿的海风吹来,魏栖音下意思拢紧救生衣,轻叹一声,“南城的工作辞了、房子退了,去那里做什么?”
魏千渝脸色一沉,“你没有家?”
魏栖音呼吸骤然滞住,“我...”
“魏栖音。”魏千渝挺直脊背,俯身凑到她眼前,眼神、语气均透着少见的温怒,“你真的没有家?”
呼吸近在咫尺,魏栖音感觉全身汗毛陡然竖起。
无形的压迫感罩住她,叫她有些喘不上气。
'你真的没有家'如魔音绕耳,久久停留在她耳旁。
隔了许久。
“宋……魏千渝,十个问题够了。”她轻声说。
“还有一个。”魏千渝食指拨开恼人的衬衣领,身体靠回原位,长腿大喇喇叉开,眸色清冷孤寂,他沉声道,“你们在换衣室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