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忽然意识到,他对谢灼言的渴望,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到了这么强烈的程度。只能竭力压制住内心的冲动,让自己的眼神不至于被看出端倪。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他挪开落在谢灼言身上的视线,看向一旁的篮球架,浅淡的蜜色眸子里染上层晦暗的阴霾。
谢灼言并没有发现裴青的异常,自顾自揽着他的腰猛地把人带到面前:“离我那么远干嘛。”
裴青热意上头,呼吸猛一下变得急促,几乎下意识就想把他推开,又猛地意识到自己如果反应太激烈,会被很轻易地察觉到异常,才堪堪止住动作。
谢灼言有种类似犬科动物的敏锐,他不得不小心一点,再小心一点。
幸好还有午后的阳光替他掩饰红透了的皮肤。裴青压低声音,将刚刚的慌乱假装成责怪:“你干嘛,这么多人看着呢。”
谢灼言知道裴青说的是什么意思。他们之前讨论过,公共场合不能有太亲昵的肢体接触。但是,他今天有点开心,不对,是非常非常开心,忍不住想多贴贴裴青,就懒得想那些影响他们友谊的禁令了。
他熟练地半眯着眼睛,乌亮的瞳仁里淌着片水迹,语气可怜巴巴,却也没松手:“裴清清,你帮我看看好不好,汗好像流进眼睛了,好难受的。”
认识那么多年,他知道做出哪种表情最能让裴青心软。
裴青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
他从包里掏出独立包装的不含酒精的湿巾,弯腰俯身,用两根手指轻轻捧着谢灼言的脸,另一只手撑着他眼皮,认真仔细地检查眼睛。
青年认真又好看的脸被数倍放大,浅淡的眸子像面横波晴明的湖水。
嗅着充盈在鼻息间的杉木香,谢灼言想起刚刚比赛时听到的那一声加油,心里就跟被什么软乎乎的东西一下又一下地撞来撞去,整个胸腔都被喜悦充满了。
虽然裴青最近把那个喜欢的人看得特别重要,还专门为那人租了房子想搬出去方便谈恋爱。但是,他刚刚在那么多人面前,为他加油了。
那可是裴青,在陌生人面前连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的裴青,为了他,当着几百个观众的面,说了整整五个字。
别人都不懂那五个字的含金量。
只有他能明白。
就像只有他能看到裴青的口是心非,面冷心热,别别扭扭的小性子,简直可爱死了。
谢灼言越想越觉得得意,他跟裴青可是有十几年的友情加成在。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心上人,才跟裴青认识了多少年,就算裴青特别喜欢她,肯定最多也就把对方当成喜欢的人,没人能取代他们彼此是对方最好的朋友的地位。
想到这里,一种踏实感跃上谢灼言的心头。
他笑:“裴清清,你刚才在观众席上说了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呗?我录下来仔细研听。”
裴青的动作很轻,正在用湿纸巾一点一点地帮他把眼睛里的眼泪和汗水擦干净。听到他在狗叫,下手忽然重了下:“我说,‘谢灼言你行不行,中午没吃饱吗’,录了没?”
谢灼言想也没想,下意识就回:“哥哥行不行,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话说出口,他才察觉到不对,妈的,这两天训练多,跟篮球队那群骚话大王待习惯了,嘴上没个把门,顺嘴就溜出来。
面前的人可不是那群狗儿子,什么话都能荤素不忌地往外丢。
他没忘裴青最近说什么要给未来女朋友守贞,那他开这种玩笑,八成要把人惹毛了。
想到这里,谢灼言对裴青那个心上人的讨厌程度,又加一分。
果不其然,裴青没好气地把湿巾丢进他怀里,抿着唇一言不发,去包里找东西了,脖子都被气得通红。
谢灼言心说这是不是又把人惹毛了,连忙贴上去赔礼道歉:“不试不试,行不行啥的,给你展示一下不就行了吗,没必要亲自实践。”
裴青把整袋湿纸巾都丢给谢灼言,让他自力更生:“滚蛋,自己喜欢玩上一边玩去,我可没兴趣看。”
如果不是确信自己隐藏得很好,谢灼言什么都不知道的话,他很怀疑这人到底是不是故意说这些话,想让他难堪的。
他敛下眉眼,不愿再听谢灼言说这种直男式骚话,决定转移话题:“你们队刚刚用那么冒险的方法跟水工打比赛,不怕最后一分钟失误,输给对面么?”
“没事,输了我就耍赖,跟那孙子单挑,照样能把他打趴下,”谢灼言又把湿巾给裴青塞回手里,眨着过分明亮的眼睛扮可怜:“我还是难受,再帮我吹吹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