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江早上醒来,睁开眼的那一刹那,第一件事是庆幸自己还活着,还能看见光亮。
瞪了瞪眼,拥着身上的被子坐起,察觉浑身酸痛,四顾无人,一下床,脚没力,跌倒在地上。
眼见一地的狼藉,尤其是用过的无数套,胃里一阵翻腾。
惊慌去找自己手机,在床头摸索到,赶忙开了机,快到8点了?未接电话几十个,短信无数条,全是许安一。
跪地上拨电话过去:“安一?昨天陪客户喝多了,让你担心了,是,在酒店睡了,手机按到了静音…吃早饭没?那你先去上班,我一会儿就回家…没事没事…好…挂了。”
许清江挂了电话,穿好衣服,捂了嘴想吐,往厕所跑,听见洗澡的水声。
那水声像是无数的箭矢,让那些疼痛的记忆成倍在他身上叠加。
晃了眼桌上的玻璃烟灰缸,上前拿了拽紧在右手里,左手去推浴室门,在门把手上停了那么一秒。
理智在帮他盘算步骤,一、推门,二、趁他不注意从后面直接打后脑。三,三?
会不会死?如果击打到要害会怎么样?如果力气不够大,不一定能造成大的损害又怎么办?
合同,匆匆晃了眼床头的合同。
心里暗自呸了一声,妈的,当老子什么人!
捏了烟灰缸的边沿,理智却突然跑出来告诫他:不不…如果招惹到事非,会毁了现在俩人的安稳,努力到现在,不能因为这么点小事毁自己手里。
把眼紧紧闭了几秒,来回的呼吸里渐渐没了怒气,手离了门把手,将玻璃烟灰缸扔床上,出了门。
……
许安一挂了电话,还是担心,以往陪客户喝完酒都有人送回家来,这次怎么睡酒店了?
早知道昨天应该陪着一起去的。
责怪自己半天,收拾好背包出门,瞧自己自行车一眼,得等轮休那天去修了,只好坐公交车去水族馆。
刚出小区单元,就见路棘站远处双手插兜等他,不免又心惊胆战去想:这人到底什么情况?跟踪狂吗?
手紧了紧背包肩带,警惕心起,往右边开跑。
路棘见他看见自己就跑,追了上去:“你自行车坏了,我送你上班。”
“不用…我…我坐公交车。”
接着跑。
路棘伸手一拽,又是左手肘,昨天捏的那一只。
“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又跑?”
许安一站定,解释给他听:“昨天你说认错了人然后请我吃饭,今天你站我家楼底下等我干嘛?很难解释你的行为,到处都是疑点,还有,你看上去就…”
等等,昨天不是理解了他这么凶的原因吗,怎么又开始怕了?
啊,鲨鱼,是没有感情可言的!
就算生活艰难造就的性格,那也是不好的性格,跟自己的哥哥可是天差地别。
还有,那些个经历啊委屈什么的,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轮不到自己去同情他。
而且同情他不代表就可以闯入自己的生活!
路棘张嘴想说什么话没说,力气变大,拽着他就往自己车那边走,开门把他往副驾驶一推,躬身凑过去。
“我不像个好人是吗?”给他系上安全带,脸离他更近,“我就是个坏人,所以你最好乖乖听话。”
“?!”
撕破脸了?硬来?
“我…我…”许安一脑子有点乱,在找寻处理的办法,紧张拽着安全带,慌张眨眼,“你…你…”
“听我话就行。”
路棘给了他答案。
“啊?听你什么话?为什么要听你话?你谁啊…”
见他不耐烦瞧自己一眼,收了声,低头去看自己鞋尖,车里有了你怕我稳,你有目的,我揣测你的目的安静氛围。
几分钟后…
“你哥是做什么工作的?”
“……”
“出差了还是去哪了?昨天是不是没回家?”
“……”
“33岁,一米78,说话很温柔,脸上是不是有斑,喝酒是不是会变红…”
“你有毛病啊你!”许安一对他的问话感到可怕之余,起了保护他哥哥的决心,“你到底打什么主意?我警告你啊,你离我和我哥哥远一点!”
路棘一个刹车,停在路旁的一棵树底下,开了双闪,侧身盯着他。
许安一瞪着眼回他,虽然眼珠害怕地在游移不定,却很努力在控制,咬了咬牙。
“我…我不怕你!”
“我不需要你怕我。”
“什…什么?”
许安一眨了眨眼,是这么回的话吗?
为什么老是说些不清不楚摸不到你目的的话。
鼓起勇气:“你就说,你到底…”
路棘倾身过去,拿嘴堵了他的嘴巴。
许安一眼框发酸,慌张拿眼瞅他的眼睛,见他眼神坚定,先前的可怕不见了,藏着的居然是温柔和暖。
一时间慌乱,推他,推不过,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此时的眼睛,因为有了泪的包裹,陷进去,就是一片蔚蓝的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