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眼中带泪道,“少爷……您,您在此处稍候片刻,我去和老太爷传话。”
片刻之后,福伯兴冲冲的出来,对着陆文修道:“少爷,老太爷让你进去呢。”
陆文修踏入祖父居住的庭院时,正值夏日午后,微风轻拂,阳光透过茂密的竹叶洒下斑驳光影,竹韵幽居仿佛一处隐士之所,竹林幽深,鸟鸣声声,清雅非常。
望着已经五年未见、头发又花白了许多的祖父,陆文修跪倒在地,声音哽咽地说道:“不孝孙文修拜见祖父。”
陆甫阁正在院中池塘边垂钓,听见孙子的声音他并未回头,而是稍显淡然地说道:“起来吧,陪我钓钓鱼吧。”望着在水面上静静漂浮的浮子,他苍老的声音响起,“沧澜,是陛下把前朝丢失的哀牢收回来了?”
陆文修在一旁躬身答道:“是,祖父。陛下在此设立沧澜九郡,前朝自立的哀牢不复存在了。”
陆甫阁闻言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竹钓竿,那是一根历经岁月打磨的老竹制成,上面刻满了岁月的痕迹。他转过头来,目光温和而坚定地正视着五年未曾相见的孙儿。“很好,此地虽地处边陲,酷热偏僻,然固我边防,保境安民,乃为国尽忠之要务。你今将付此地担此重任,实乃家族之荣光。你当时刻谨记,克己复礼,乃君子之本;忠君爱国,乃臣子之责。勿忘祖训,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心怀天下,为大晟守好这片土地。”
陆文修附身:“孙儿谨记祖父教诲。”
当陆文修将赴任沧澜的消息传出,同僚们纷纷前来道贺送行。其中,与陆修文交情深厚刚回京城复命的的承桑常宇,特意邀他至净慈寺品茗赏莲,实则是为他践行送别。
两人漫步在湖边的小径上,湖面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如同镶嵌在大地上的碧玉。湖内接天莲叶无尽地铺展着碧绿,其间点缀的荷花粉白相见争艳斗丽,竞相绽放,清香扑鼻,引得蜻蜓点水,蝴蝶翩跹。轻舟荡漾于荷叶之间,偶尔传来几声悠扬寺内的钟声,与蝉鸣交织成一曲夏日梵音,让人的心境变得格外宁静平和,仿佛能听到自然与佛法的共鸣。
承桑常宇望着这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心中不禁感慨万分。他转头看向陆修文,提出了心中的疑问:“陆兄,听闻女帝陛下曾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在中枢任督农司,执掌全国农事;一则是外放到沧澜,辅佐公孙承大人恢复民生。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①。陆兄,为何舍近求远,甘愿投身那偏远之地?”
陆修文的目光越过荷塘,望向远方的青山,他嘴角微微上扬,笑着反问道:“常宇,听闻你之前在地方上手段果决,得了一个‘酷吏’之名?”
承桑常宇闻言,淡然一笑,道:“名声不过是浮云罢了。只要能够为百姓谋福祉,办成实事,我不在乎那些虚名。”他的目光同样转向远方,似乎在回味起之前那段时光。“我所追求的,不过是完成陛下所期望的愿景,让百姓过上人人有地,日日有食的安宁日子罢了。”
“我亦如此”陆修文感慨道:“常宇,莲叶虽广,荷花虽艳,却转瞬即逝,亦非我辈儒生之终极追求。所谓‘君子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②,我辈士人岂能仅满足于碧天虹日之下的安稳?深入民间,亲历黎民之苦,方能体悟治国之道,践行仁政之本。沧澜之地虽偏远,却是我实现兼济之志的广阔天地。且公孙承大人乃国之栋梁,能与其共事,实乃幸事。”
承桑常宇听罢,理解地点点头,眼中流露出对陆修文敬佩之意。他轻叹一声:“陆兄,此去沧澜,路遥水长,不知何日方能再与你共饮清茶,谈古论今。但愿你此行一切顺利,早日凯旋,那时我们再聚,定要痛饮三百杯,庆你功成归来。”
陆修文微笑回应:“常宇兄言重了,我此行虽远,但你我情谊长存,日后定有重逢之时。今日你我共赏夏景,明日我在沧澜遥祝你风华永驻,仕途亨通。待到沧澜花开,民生安定,我定会书信传佳音,共襄此乐。”
两人相视一笑,举杯对饮,以茶代酒,以此清淡之味,寄托厚重的离别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