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陆甫阁在家中祠堂告祭祖先,为孙儿送别。陆家祠堂内,陆家儿孙皆在,陆甫阁亲自点燃香烛,敬献清酒,虔诚地行三跪九叩之大礼,向列祖列宗禀告孙儿陆文修即将远赴外任之事。他附身祷告,“恳请先祖在天之灵庇佑文修在沧澜之地平安无虞,为国尽忠,为民谋福,愿以此行之功绩能使陆氏门楣增光添彩,光宗耀祖,不负先人遗泽。”
陆修文立下重誓:“无论身居何处,我定当谨守祖训,恪尽职守,清廉自持,矢志不渝地承继先辈之遗风,绝不辜负族人之厚望。”
陆文修辞别故土亲朋,沐浴晨曦,踏上通往远方沧澜的官道,肩负重任,欲以胸中经纬安邦定国。与此同时,另一位备受瞩目的人物——李瑜,亦悄然步入了闻名遐迩的岳峙学院,开启了她潜心修学之旅。
李瑜并未携带丝毫皇家的威严与排场,而是如同寻常学子般谦逊低调。她按照自己的志趣,选定了一系列心仪的课程,潜心研读,力求在学问的瀚海中汲取智慧的甘霖。
然而,她的出现无疑在岳峙书院内激起了道道涟漪,学院上下对于这位身份特殊的学子皆怀揣好奇之心,尤其是得知她曾深入敌营,凭借智谋与胆识成功策反敌国将军,为大晟王朝收复前朝旧土立下赫赫功绩,连当今女帝 都称她的功绩堪比名将。这一事迹犹如佳话,在学子间口耳相传,使得‘文靖’公主的形象在众人心中愈发神秘。
一日,李瑜独自坐在岳峙书院的观澜亭中,她的思绪沉浸在唐掌院不久前课堂上对于力与运动之间精妙关系的深刻分析之中。亭子周围环绕着参天古木,翠绿的树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不远处有一片静谧的湖泊,湖面如镜,偶尔泛起一圈圈涟漪。时间仿佛随着她的沉思而凝固。
忽闻一阵轻履声渐近,她微微抬眼,只见一位身着玉兰色阔袖锦衣的儒雅男子款步而来,腰间玉带熠熠生辉,更添几分儒雅之气。
男子拱手行礼,朗声道:“拜见文靖公主,在下张华裕,有幸通过首届科举考试,成为陛下钦点贡生之一,现于岳峙书院求学。
今日冒昧来访,是因为长久以来仰慕公主的才华与您对国家的一片赤诚之心。尤其是公主您运筹帷幄,智谋无双,助大晟收复哀牢之举,实在令在下深感钦佩。故此,斗胆前来,欲与公主结识,若能聆听教诲,实乃平生之幸。”
李瑜闻其言,秀眉微蹙,目光流转却未言语,她那清冷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眼前的书卷,直抵张华裕内心深处,“你有何事?”她终究开口,语调淡然而不失威仪。
张华裕察觉到公主略显冷漠的态度,面色微微一变,但他很快恢复了镇定。他再次欠身一揖,回应道:“无事,仅是倾慕公主风采,愿借此机缘表达敬意,并期许日后有机会能与公主交流学问,共探经纬。今见公主专注研读,自当不敢再扰。那我就此告退,待公主得空,或有兴致之时,华裕随时恭候公主垂询,共话学术。”
言罢,他转身离去,留下李瑜继续研究物理的精妙,虽然心中对张华裕的打扰略有不悦,但微风拂过,翻动书页,伴着远处传来的琅琅读书声,一切又回归到了最初的宁静。
李瑜于岳峙学院中,以一颗向学之心沉浸于学问的瀚海,每逢书院月考,她总能脱颖而出,独占鳌头。然而,对于外界的攀附与结交,她却始终保持着一种高冷的疏离,这份孤傲,反而激发了众人对这位被称为“文靖”的公主无尽的好奇与探究。每当她步入课堂那原本静谧的空间便仿佛被她身上无形的光环所笼罩。学子们虽专注于自己的学业,但心中却难免侧目窥探,目光中交织着敬仰、好奇与揣测。
“诸位可知,这位‘文靖’公主竟然曾在大晟岭南之地,被那哀牢皇子强行掳至其亡国之地——今日的沧澜九郡。”一位学子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另一人接口,眉眼间闪烁着探寻的光芒:“正是此事令人费解。想那哀牢皇子虽败局已定,但毕竟曾是一国皇子,当时气焰何其嚣张。公主身处虎狼之穴,孤身一人,面对逆境,其坚韧与智勇固然令人钦佩,但那段被囚时日,究竟经历了何等磨难,尤其是……”
他故意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聚精会神的听众,方才继续道:“尤其是,是否在那亡国皇子的威逼之下,不得不屈从于他,苟且偷生呢?”
此言一出,周围瞬间陷入一片死寂,仿佛连落叶飘落的声音都变得格外刺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这个问题犹如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不仅挑战着人们对于李瑜英勇形象的认知,更触及了对女性贞操与尊严的敏感议题。然而,无人敢于直接回应,只留下一片沉默与复杂的眼神交汇,任由这股语言暴力在空气中华丽而残酷地发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