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照忙补一句“像猪。”
柳时熙听罢,回头笑着瞪了他一眼,“那你今日也是了。哼。”
二人说笑一阵,柳时熙又才问道“今日可还顺利?”
谢照边斟过一壶热茶,边道“还算顺利,我让观止带着人护送一批先行一步。我后头轻装过去,会更快些。”
柳时熙接过谢照递来的茶盏,有些发愣,想到王韶也是有了身孕,所以对于墨染北上的事反应极大,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谢照见她发愣,出声叫道“熙儿?”
柳时熙回过神来,忍不住道“那你一个人走么?”
谢照只默然点了点头。
二人顷默一阵,谢照才开口问道“今日墨家找你有事?”
柳时熙放下茶盏,忍不住叹了口气“是王韶找我。”
见谢照静坐着,洗耳恭听的样子,柳时熙便继续说道“这事,我原也想寻你商量的;墨染想去十六州投军,王韶本就不愿意他去,更别说如今她又有了身孕,更是不肯了,今日寻我去,想让我替他劝一劝墨染,我回绝了她。”
听到此处,谢照缓缓放下茶盏,不解的看向柳时熙“王韶让你去劝?”
柳时熙眨了眨眼睛,不自觉的拿起茶盏喝了两口,才道“嗯,我就说我如何劝得;我瞧王韶也是没有办法了,我只能说替她想一想办法。”
谢照轻笑一声“所以,你把主意打到你夫君的头上了?”
柳时熙有些心虚,胡乱的看了谢照一眼,才轻轻的“嗯”了一声。
谢照无奈的摇了摇头,片刻,才正色说道“墨染想投军,倒是出乎意料。”
柳时熙起身坐到谢照一旁去,谢照顺势将人揽住,便听她絮絮说道“王韶抚着肚子哭的时候,我突然就想到了我们,我想若是我也有了身孕,你还会去吗?我还会愿意你去吗?”
说完,便抬头看着谢照,谢照忍不住将人抱紧,一时也不知说什么。
二人静抱了一阵,才听谢照说道“真是难啊,别说你有身孕,便是你现在没有,我也很是不舍,若你有了身孕,我心里更是一万个放不下。”
说到此处,只见谢照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可是,熙儿,我必须得去,不过就算我去,也定是事事都要给你安排好了,我才敢去。若你真有了身孕,我一定是要将观止留在你身边的。”
柳时熙忍不住笑了笑“倒是意料之中。”
此话将谢照听得更是心疼歉疚,忍不住将人亲了亲“熙儿,对不住。”
柳时熙摇了摇头“没有,你大可放心,你不在我也可以照顾好自己得。”
说完,柳时熙便抛开这话头,继续说起王韶来“夫君可有什么法子帮一帮他们?”
谢照摇了摇头“让墨染不去,我是没法子,不过若他去了,照拂一二,倒是可以,王韶不放心,便让他去伙房,或是在后方也不是不可。”
柳时熙点了点头,“我也只能帮到这个地步了”
***
第二日一早,柳时熙便同谢照往柳府去接了柳夫人来。
到了煦园,还未进屋,孔妈妈便找来。
见她神色有异,柳时熙便让杏花将柳夫人扶进屋去。
自己则带着绿玉同孔妈妈往外院去。
路上才听孔妈妈说道“孙二娘和王婆子如今手上没了事,这才一天就憋不住了。说让放了他们出去谋生,哼,想得倒是好呢。”
绿玉问道“身契还在里头,难不成还白放了他们出去不成?”
孔妈妈回道“采买那头我已经照大娘子的话吩咐了,这头还没换外头的商户呢,这头就憋不住了,还不做贼心虚。大娘子怕是不知道,今天采买的伙计来跟我说,园子里头的菜还是孙二娘的弟弟在送。你瞧瞧,这里头不晓得有多少事。”
柳时熙问道“王婆子呢?”
孔妈妈皱眉道“厨房那头不让她粘手了,王婆子看着倒不怎么说,不过我瞧着,底下的事多半都是她拿主意撺掇的。是个阴着坏的。”
绿玉又问道“那如今送时蔬的可是要换了?”
柳时熙停下,顿了顿才道“狗急了还跳墙呢,里头的事情还没弄清楚,让石头把着采买暗中打听瞧着吧。”
待几人到了外院,柳时熙叫开了西厢偏厅,把孙二娘和王婆子叫了过来。
且还为瞧见呢,外头便多出些怨怼,刻意抬高了声音,便是有意叫柳时熙听见呢。
孔妈妈刚想出去便备柳时熙叫下道“妈妈,且慢。不碍事。我们就且等等。”
原就觉得柳时熙太过好说话了些,如今这样明目张胆得怨怼主家,若是换在上京里头,哪个府上能容得下,想罢,便按捺住心中气愤,静等着人来。
不过片刻,便瞧见那两人挨着走进来,到了门上便噤了声,不过瞧着气焰倒是不减几分。
柳时熙先笑了笑,问道“你们刚才在外头说什么?”
还未及回答,柳时熙便又道“如今,虽准了你们休息,可这大院子里头也不是能闲聊的地方,往后你们还且多注意些。”
一语将二人想说的话尽数噎进喉咙里头,神色又比之刚才多了些不满来。
待说完,这才进入正题来,柳时熙便不再开口,只让孔妈妈说,自己则在一旁喝起茶来。
便听孔妈妈声带厉色的开口道“昨日大娘子才因你们失责责罚了,不过一日不到,你们便开始嚼起口舌来,是打量着大娘子好说话不成?”
那二人听完,倒是神色不改,面带委屈,王婆子便说道“哎哟,不是奴家说,上头人也未必晓得,我们这些忽地被撤了事情的人,在底下要受多少闲言碎语,受人白眼的。”
孔妈妈一听,立刻拔高了声量吼道“还不住嘴,你这个赖皮子的。我大宅院里头什么没见过,想唬了人去,哼,还不能够。”
孔妈妈忽然发作,倒让在场的人皆是一惊。
还未等那二人反应过来,孔妈妈便继续道“你们私下里说的话,还真当没人晓得?你们既闹着要大娘子放了你们出去,可你们也支着你们那二两轻的脑袋想想,身契还在谁手里捏着的;别说放你们出去,就算找个由头将你们发卖了也不是不可。”
几人虽日常里头虽都见过孔妈妈,却不曾见过她如此发作,又见柳时熙似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样子,完全不理,便将头往衣襟里缩了缩。
一时,西厢里头便静谧起来,好一阵,柳时熙才幽幽开口“昨日之事,当着众人的面,你们如此行事,不罚你们我难以服众。既你们有异议,那今日便说来我听听。”
孙二娘同王婆子,便顺势跪下,这才朝柳时熙行了行礼。
柳时熙眼底闪过一丝冷笑,便整了整身姿,等着她们说话。
二娘开口便道“大娘子这样做,我们这些做奴仆的自然得接受。只是还望大娘子垂怜,我手上没了这桩差事,家里头便是要断粮了。”说完,便匍匐在地,好似恳切非常。
王婆子见状,也忙匍匐在地上求道“还请大娘子高抬贵手罢,我们这把年纪,谁家里头不是好多张嘴等着吃饭呢。还求大娘子可怜可怜我们罢。”
这场面,着实没让柳时熙想到,一时心中便有些发笑。
还未开口呢,孔妈妈便拉着脸说道“你们丢人不丢人,少扯这些,唬小孩儿呢?”
只见地上的二娘直起身子朝柳时熙道“大娘子,我没骗你。说来也是让人见笑,家中双亲并几位兄弟,都是要我赡养接济的,我实在是没法子。还请大娘子宽宥。”
柳时熙朝孔妈妈对了对眼神,便朝孙二娘道“话虽如此,可我如今话已出口,不好再改的。若你们真心悔改,自然不会让你们没有差事做。”
那二人一听,只觉着其中有转圜的余地,便立即收了声去,朝柳时熙作揖磕头道“自然,自然,此前也是我们猪油蒙了心的,还请大娘子宽宥一二。”
柳时熙不愿再同二人扯下去,说过两句,便让人回去了。
带二人走后,柳时熙便朝孔妈妈问道“妈妈,我记得你早间还告诉我,这园子里头采买的蔬菜瓜果都是孙二娘的大哥在供?”
孔妈妈点了点头,“石头昨日接手,今日一早出去接东西的时候晓得的,瞧瞧,二娘一家都在采买里头,就是不晓得是不是九姑娘在的时候掺和进来的。”
柳时熙站起身来“让石头多打探打探吧。”
刚说完话,便听见谢照寻了过来,还未走近,便朗声唤道“夫人!”
两三步的走近,将人牵在手中又道“岳母大人接来了,就将我一个人晾在外头?”
柳时熙摇了摇谢照的手臂“哪有,孔妈妈寻我有事的。”
谢照问声看了看孔妈妈,又朝孔妈妈拱了拱手叫道“孔妈妈,近来可还好?”
原本板着脸孔的孔妈妈,见着谢照眼睛便笑的有些眯起来,连连柔声道“好好,我都好。照哥儿瞧着倒是更壮实了。”
柳时熙噗呲笑了一声,又抬眼瞧了瞧谢照,见他神色倒是坦然,只是耳尖有些发红起来。
谢照回瞧了柳时熙一眼,眼波染出些野性来,瞧柳时熙不敢再看,只笑着看了看孔妈妈。
如此行状,孔妈妈便笑着先辞了去。
绿玉倒是比杏花更懂事些,自朝院门口去等着。
留下夫妇二人,谢照低头看向柳时熙,悄声问道“夫人也觉着我壮实了些?”
这人嘴里向来没什么好话,柳时熙一听便噌的红了脸来,颇为羞涩的看了看谢照“我~我~我未曾~”
谢照听着柳时熙莺语一般,挑了挑眼尾“夫人这是怎么了?不过问一问嘛。”
柳时熙晓得谢照逗她呢,忍不住噌了一眼“我不知道”
谢照不自觉笑了笑,将头朝她抵的更近了些,气息若有似无,顺着一缕白烟扑向柳时熙“是么?夫人夜里难道没感觉么?”
这话带着些蛊惑,将柳时熙的脸彻底点燃,忙伸手将人的嘴捂上,喉间窜出些莺莺低语“你真是,真是不知羞。”
谢照反手握住脸上的柔胰,俯在柳时熙耳边道“夫人既然不知道,那今晚夫人再细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