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褚无涯遣雁引去盐政司告知杨山,柳昭一案三日后开审。
杨山有些慌,趁着夜色便往陆府去,小厮将他引入陆禀华的书房,陆禀华正站在书案前练字,“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练字?”
陆禀华抬眼看了看满脸焦急的杨山“慌什么?”
“孙四可回来了?顺子找到没有?再几日就要开堂了。”
陆禀华放下笔,请杨山落座“杨大人不要慌”伸手将茶杯递给他,杨山两只老鼠眼睛不停的看向陆禀华,“陆兄还有法子?”
“先喝茶。”陆禀华示意,自己也端起一杯茶慢饮起来,杨山哪里沉得住气,将茶水一口饮尽,重重放在方几上,“陆兄真是稳如泰山啊,杨某佩服。”
陆禀华放下茶杯“杨大人,陆某向来做事绝不入穷巷,如今你我在一条船上,陆某还要请杨大人相助啊”
“我如何助你?”
陆禀华从怀里掏出一个黄色纸包,放在方几上,缓缓推向杨山,杨山眼睛睁的浑圆“这是?”
“这叫见春娇”两只眼睛笃定的盯着杨山,“只需往这两日的餐食之中加些,三日之后便会形状疯癫,你说什么便是什么,至于顺子、孙四,背主之徒的话岂可采信?你说呢?杨大人?”
杨山心下一惊,盯了那药片刻,便缓缓将药装入自己怀中。
二人夜话完,杨山从陆府角门出去,隐入黑暗中,雁引悄声从对着角门的巷口里出来,见杨山已经家去,便立即消失在黑暗中,去槐花巷回话。
“二爷,今日杨山去了陆禀华府上,待了大概一个时辰。”
褚无涯眼神沉下去“杨山?”
雁引点点头“盐政司那位。”
褚无涯摩挲着手指,接着轻声说“把孙四带过来吧。”雁引转身出去,将孙四提溜过来,看那模样,哪还有在山上时那般张狂,低着头跪在褚无涯面前。
雁引站在孙四旁边“二爷问什么,你便答什么,不可隐瞒。”
孙四忙点头“是,是”
褚无涯坐在书案前,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一手支在扶手上撑着脑袋,慢慢悠悠的开口,声音清冷明朗“陆禀华和杨山是什么关系?”
孙四抬头快速看了一眼,只见褚无涯浑身气度倒是朗逸决然,只是冰冷异常,不容置喙“回二爷的话,杨山和陆禀华早几年前就开始来往了,杨山本也是个贪财的,陆禀华一早拉拢了杨山,暗中操作购买余盐再合理卖出。”
褚无涯冷冷的撇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孙四“这样说,如今贩买余盐一事也是陆禀华伙同杨山做下的?”
孙四连忙点了点头“是的,是的二爷”
褚无涯也点了点头“孙四,你所言皆是真的?”
“小的绝无假话,二爷。”孙四磕了磕头,又抬起头来似苦非笑的看着褚无涯“只求二爷能留小的贱命一条。”
雁引抱着双臂俯瞰孙四“你若是罪不及诛,二爷自然不会杀你。少些废话。三日后,公堂之上你再如实说来。”说完,又将孙四提溜起来扔进偏院看管起来。
第二日,柳时熙遣翠果去盐政司外看看有没有动静,果然盐政司外便张贴出告示,六月二十这日开堂审理贩买私盐一案。翠果忙跑回去告诉柳时熙,这个消息倒是让柳时熙心中比之前更松快一些,便携着翠果往母亲的院子里去,李嬷嬷见柳时熙面上带着松快的笑意,也微微笑起来“是有什么好事?”。
柳时熙笑了笑“母亲呢?”
“里面给老爷做针线呢”李嬷嬷两手抚了抚,“夫人哪里闲得住。”
说完,几人便往内室去。
“母亲,母亲。”柳时熙轻快的叫着,柳夫人见爱女过来,温煦的笑着朝她招手“过来,过来。”
柳时熙几步过去,依偎着母亲坐下“母亲,再两日,父亲的案子就要堂审了,堂审完了,父亲应该也就能回家了。”柳时熙笑着说,柳夫人将针线放下,摸了摸女儿滑嫩的脸蛋“是啊,你父亲有个好女儿。若是没有你替你父亲奔波忙碌,你父亲也无法轻易脱身。”说完长舒一口气,笑了笑,将柳时熙搂的更紧了些。柳时熙顺势也将母亲的腰揽住“待父亲回来,定要好好去一去晦气。咱们一家人好好在一起。”柳夫人听着边笑边点头。
今年六月便开始多雨起来,二十这日,竟大雨倾盆起来,柳时熙拿着伞站在母亲院子的廊下,“李嬷嬷,照顾好母亲,我去盐政司接父亲。”李嬷嬷搀扶着柳夫人点点头,柳夫人往外望了望“今日这雨也太大了些,熙儿,车可套好了?”
柳时熙点点头,“母亲放心,翠果早叫套好了车,你在家中好好休息,到时候我会和父亲一同回来的。”又捏了捏母亲的手,“我去了,母亲。”柳时熙便同翠果往盐政司去了。
两人撑着伞顶着大雨上了马车,柳时熙拍了拍身上的水渍,“今日的雨怎么的这样大”,翠果一边放伞一边拍了拍“是啊,这雨也太大了些。”翠果放下坐下掀开帘子,让马夫可以走了,又看了看外面“外面都起了雨雾了,也不知道这雨要下多久。”说罢将帘子放下。
二人到了盐政司门口,翠果先撑着伞下了马车,又将柳时熙接下来,地上已经积起些水,柳时熙两脚落地,将鞋面打湿了个透,裙摆上也因沁了水坠起时不时的往腿上贴,两人赶紧跑到门廊下,柳时熙脚在地上微微用劲儿踩了两下,随后往府门里看去,门上衙役将闲在人等拦在外面,柳时熙站在最前面往里面看,一声开堂,只见褚无涯身着红色官袍,往堂案前坐下,杨山在左侧搭了张案坐下,惊堂木一拍,接着褚无涯便着人将柳昭带上堂来。
杨山小心翼翼的悄看了褚无涯一眼,只见柳昭被拖着带上来,褚无涯皱眉看了一眼“杨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杨山拱手向前,“褚大人,这这,下官也不知啊,”又往后看了看,只见柳昭躺在地上毫无知觉,呼了两口气,忙做出架势指着躺着的柳昭“这是怎么回事?”。
一衙役抱拳上来回话,“禀大人,这人昨日便这样了,倒是还活着,属下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褚无涯又侧头撇了杨山一眼,让雁引去外面找个大夫来看。
柳时熙在外面看着柳昭奄奄一息,着急的往前看去,翠果伸手指着躺在公堂上的人“小姐,那是老爷,老爷怎么了?”
柳时熙摇摇头,眉头微皱着,双唇紧闭着,褚无涯有意往门口看了一眼,只看见柳时熙一身素色,满脸焦急,便立即收回目光,吩咐人将柳昭安放在一旁,等大夫来。又将孙四,顺子二人传上堂来。
二人上来便伏地跪下。
杨山瞧见孙四,额头不觉沁出些许汗,心中更是警铃大作,忍不住伸手捏着袖脚擦了擦额头,褚无涯自然是瞧见了,也不在意,便朝地上二人发问“孙四,你是陆禀华的随侍,为何要追杀顺子?”。孙四听罢,伏在地上便将前几天晚上说的话又说了一便。
褚无涯装作不知,眉头微微皱起“哦?如你所说,那柳昭便是无辜的了。”孙四将身子伏的更低“是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