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带她出去,礼岁。”
礼岁下意识护住了礼绘,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她眸色沉沉地看着夜一,问道:“为什么?”
就算是尊敬的前辈,想要阻止她们二人团聚,她也会反抗到底。
夜一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你昏头了吗?!仔细想想甘河的话!”
“时间是静止的……'钥匙',影响……”礼岁喃喃道。
“岚上英也为了控制住礼绘,把她关在这里遏制了她的成长。她的时间停滞不前,与现实有几十年的差距!一旦你把她带离这里……”
“她会被时间撕裂……”
礼岁神色仓惶地看着礼绘,而礼绘仿佛早已预料到,只朝她展露安慰的微笑。
“我要怎么做……”
……
这是一间窄□□仄的和室,障子门无规律地开开合合,门外通往无尽的黑暗处,岚上英也被关在这里已不知多少时日了。起初他会趁着门开的时候跑出去,试图离开这个地方,但他奔跑了许久,时间一到依旧会回到这间和室里。时不时的,漆黑的门外会出现死去的人,他们唱着丧歌来来去去。岚上英也后来便缩在角落里不动了,每次门开之时,他都会反射性地一抖,好似那些人将要来索命一样。
礼岁拉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一副丧家之犬的样子,心中大为快意。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吗?你赎罪的路还很漫长,好好享受吧。”
英也抬头,他扶着墙壁站起来。披头散发胡子拉碴,眼睛全是血丝,和先前矜贵自傲的家主判若两人。
“赎罪?哈……我有什么错?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家族!这就是岚上家的规则!岚上家的生存之道!!”
“是吗?那你又为何恐惧?”礼岁语气凉凉道。
不再去理会他强撑的模样,礼岁踏进了这间和室。今日她穿了一件款式普通的浴衣,特别的是,这件浴衣上用锦玉蚕丝绣了“环形流云”纹,是岚上家主事人才能穿着的纹样。英也一瞧便知道她已经靠着不知什么手段,收服了超过半数的族人,心凉了一半。
“主阵的本体在哪里。”
岚上英也听闻,像是又握住筹码般闷笑出声,“哈哈哈,你不是很能耐吗?自己去找吧,我敢保证,翻遍整个岚上家你都找不到它!”
“……”
“哈……你是想用主阵救岚上礼绘出来吧!哈哈哈!”
“事到如今还是要求到我面前,我说啊礼岁,你的天真真是遗传了你的父亲,我亲爱的伯父……”他瞪着双眼,笑得狂妄,“求我吧!跪着祈求我的原谅,然后切腹,说不定在你断气之前,我就告诉你主阵本体在哪!”
礼岁轻叹,朝身后招招手,“我就说会这样吧。”
勇太从礼岁身后探出头,他本来半倚在平子身上,见状跳脚:“不对不对,被收拾成这样还以为自己能翻盘,我不赌了!”
平子一把抓住勇太后衣领,“给钱给钱,我可不是小玉,不会让你耍赖的!”
礼岁附和点头:“就是就是,一开始说要打赌的也是你。”
“你们两个……!桐鹤礼岁,亏我看你之前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大老远去捞了平子来,结果你们两个*&#……”
幼驯染们又开始吵嘴了,完全忽视了岚上英也。他拳头攥紧捶向墙壁,恨恨道:“你们敢作弄我!!”
礼岁恢复了冷淡的模样,她抬着下巴,用贵族轻视蝼蚁的眼神看着英也,“你说得对,我的确很像我的父亲。只不过与他相似的,是拥有人们聚集的心,而不像你,众叛亲离!……请进来吧……”
“明香夫人。”随着她落下的话语,门外走进来一个贵妇人装扮的女性,她是明艳动人的长相,然而身上气息竟灰淡得如同将行就木之人。
“明香,你……!”英也难以置信,昔日对他千依百顺的枕边人,今日成为了刺向他的刀。
“我有哪里对不住你,你竟然帮着她?!”
岚上明香的眼眸宛若沉寂的死水,只有看到英也这样狼狈的状态,才流露出一丝畅快。
“英也大人,您怎能问出这样的话?”她从怀中掏出了两个孩童式样的玉挂坠。
“还记得吗?这是我两个女儿的配饰。她们出生在错误的时间,您刚接手家族不久,正需要立威的时候……我可怜的孩子,就因为所谓的共鸣力丢了性命!”明香反复地摩挲着挂坠。
“你还能回忆起她们死去时候的模样吗?魂体一片片碎裂,血肉被主阵吸收,竟然连一粒灵子都没留下来……为什么呢?作为亲生父亲的您,可以这么狠心?!”
“住口!住口!”岚上英也用力挥舞袖子,或许是想要将烙印在脑海中的场面挥散。“曾经你没有为她们求饶,今天又何必指责我!”
“是。”明香将挂坠按在胸口处,抬眼默默流泪,“我是个不称职的母亲,曾以为乖巧和顺就能与子女顺遂一生,是我错了!我该赎罪了……”
明香朝着礼岁深深躬身,“请您结束岚上家这不详的传承吧!”
“主阵的本体,就在英也的左眼中!”
岚上英也想逃,可是他又能逃到哪里去?唯一的出口被礼岁等人占据,左右都是无尽的黑暗。下一刻,四周的门开始动了起来,它们像是被移动的木板,前后左右换位,合上又分开,速度快得令人头晕眼花。巨大的失重感传来,英也似乎是掉进什么深洞中,还未等他呼救,他的脚已经接触到了地面。惊惶未定中回过神,却见他所在的地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这是主院的会客室。环顾一圈,四枫院家的家主夜一、作为下属的大政家远吾,他触不可及的贵族和向来瞧不上的下级都在,围观着他的狼狈不堪。
白色的绑带将英也四肢绑起,嘴巴也被密实地封住。
礼岁张开手掌虚空一划,喷涌的鲜血于空中奔行汇聚,扭曲成奇异的图纹。遥远的规则之力浮现,在场众人皆是心头一震。很快,“魂核灵能回路图阵”的投影出现在礼岁背后,她踏步前行,就想进入英也的左眼空间。
平子避开投影连忙将她扯住:“等等,你就这么进去吗?”
夜一也不赞同,“那是他的地盘,做好准备再去吧,谨慎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