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月光被屋檐遮挡,只照到她半身,另一面被烛火映照着,身上浅色的衣裙被赤血浸深,有些看不清本来的颜色,那黑红的血迹也沾染上了岚上家标志性的深蓝发。
她看上去就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一般……
蓝发紫眸……
“你是家里哪户的女儿?!唤来父母,我倒要问问他们是怎么教导的你!”
口出狂言的五长老被大长老拦住,那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凝神看了礼岁片刻,语气中带着不确定:“你是……崇也的女儿吗?”
礼岁扬眉,做出惊喜的表情,“呀,还有人记得我呢,真是意外!”
“我还以为像岚上家这种从根就烂透的家里,不会记得一个早死的女孩呢。”
“还是说在我的妹妹身上吸着血繁荣到现在,让你们生出了些羞耻心?我真要高看你们一眼了!”
夹枪带棒的一顿话说得众人面色铁青,不过他们都是长老,除了年纪大脸皮也厚,很快就调整回来。
“你今天做这一出是想做什么?报仇吗?英也虽有不对,可毕竟是血肉至亲,他操持家族多年,你让他躺在这里太不体面了。”
“先解了束缚,有什么委屈等英也恢复了,我们慢慢聊,定不会委屈了你!”
饶是礼岁知晓他们的做派,此时依然被他的一通发言惊到,不由得鼓掌。
“骨肉至亲?体面?”
她扫视檐下众人,往前轻迈一步,灵压如瀑倾泻而下,压得众长老齿间含血,弱一些的更是直接昏迷过去。
“是什么给了你们错觉,认为我是来跟你们谈判的?”
“我的正义,我的东西,会靠着自己拿回来。”
她看着丑态尽现的老头们,声音极冷,“当年你们冷眼旁观岚上英也对我父母和妹妹做的事,今日就别想站在道义的高处指责我,否则……”
她以手为刃,劈断半座庭院。在山石滑落、屋舍倾倒的轰隆声中,叽叽呱呱的众人静若寒蝉。
礼岁便笑,嗯,安静多了。
……
主院的护卫换了人,大政远吾巡视了院内,安排好了布防,才进内室向礼岁汇报。
礼岁已经换回了干净的衣服,川野惠江正在一旁替她包扎伤口。听到远吾的话,礼岁朝他点点头,“辛苦您了,今日诸事,感谢您的协助!”
远吾惶恐:“您曾救过冬吾,在六番队时也对玲奈多有宽容,是属下该谢您。”
“那些并不算什么恩情……真要论起来,您提前告知我岚上英也的诡异之处,才是真的有恩于我。”
大政远吾原是岚上英也的下属,手底下有侍卫近百人,负责岚上英也的安保。礼岁与远吾相识,是在玲奈回队的那天。远吾特地来向礼岁当时对弟弟冬吾施以援手而表示感谢,作为回报,也是对英也的报复,他告诉了礼岁英也在查着灵器的事,已经查到了礼岁的头上。
做了那么多年家主,岚上英也确实有自己的能耐和手段。礼岁和夜一一合计,便决定将计就计,蛮力进攻,左右如今会主动援助岚上家的家族已经所剩无几,无需担忧。
烙印着四枫院家家徽的地狱蝶翩跹飞来,礼岁凝神细听,蹙眉挥散了蝶影。
“主宅、私宅、别院都没有找到礼绘,岚上英也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大人,或许有一人知道。”川野躬身道。
……
甘河被押解进来的时候,身上的金银细软叮铃哐啷掉了一地。他瞧见站立在礼岁身旁的川野惠江,神色恍惚:“……为什么?”
为什么将他逃跑的线路说出去,为什么出卖他。
礼岁低笑,“看起来这位甘河大人似乎以为你们情比金坚。”
川野从来都是温柔的表情,此时却露出了些微厌恶,“男性的自信心有时候真的膨胀得令人意外。甘河大人,您忘了以往您是怎么对待宅里那些普通的女侍的,我却是记着的。像您这样的人品,是如何觉得……”
她没再说下去,那柔和的笑颜看得甘河敢怒不敢言。在怒意中,他才想起这位女侍的来历——她的母亲就是岚上家的家奴,不知道怀了哪个族人的孩子,在将被处死时,是族里的崇也大人救了她。川野惠江年幼时便极其厌恶其他男性,长大后性子却变得柔和可欺,原以为是被规矩驯化了,哪里想到她的温柔下都是藏着獠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