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殿前安静了许久。
“无论如何,女子为帝终究不算正统。”
有人出声,自然就有人附和起来,“正是,正是!”
沈宁禾冷笑一声,大步上前:“君不见,金陵河中尸骨能做柴,大火七日烧不尽!”
她剑指宣政殿:“这难道就是诸君所谓的正统吗?”
见是沈宁禾出言,文官纷纷垂头,武官则面露难色。
没人注意到,一道紫色身影正悄然走到沈宁禾身后。
沈宁禾看着哑口无言的百官,继续道:“况且,既是天命,女子为何不能担?”
“好!”
江时晏提着一杆火红长枪,信步走到沈宁禾身边。
少年一袭紫衣蟒袍,笑得乖张,枪尖随着沈宁禾的目光而动。
“本王觉得,帝师所言甚好。”
“诸位,可有不服?”
四周更安静了,沈宁禾朝江时晏点点头,两人行至顾安歌身前,异口同声道:“臣,恭请长公主殿下,登基!”
百官纷纷互相对视,不等他们说话,一个身着内侍服饰的人快步走过来。
“是凤阳大长公主身边的内侍!”有人认出了这内侍。
内侍双手捧着一道圣旨,行至百官面前,“此乃先帝遗旨!”
闻言,众人急忙跪下准备接旨。
“请诸位自观。”
内侍并无宣旨的打算,而是将圣旨直接递给最前方的文官。
这是昭告天下顾安歌乃昭阳长公主的旨意,另封其为一等护国公主。
圣旨传了下去,百官纷纷没了话说。
一等护国公主,皇帝出意外时可暂代摄政,如今陛下病重,他们没有半点理由阻拦。
随着夕阳余晖,宣政殿前文武百官跪在顾安歌身前。
“臣等,恭迎长公主殿下登基。”
...
大周早已千疮百孔,顾安歌的登基仪式办得十分简单。
顾璟被挪去了别宫,他已经病得不省人事,按顾安歌的意思,好生伺候着,等顾璟死后送入皇陵。
深夜,顾安歌看着堆积如山的奏折头一回想骂人。
也不知道顾璟当皇帝的时候一天都在做什么,连半点政务都没处理。
沈宁禾从外面走进来时,顾安歌半点都没察觉。
“陛下。”
顾安歌闻言失笑:“爱卿定与朕这般生疏?”
“好了好了,安歌你还不歇息?”
沈宁禾也笑了,“听闻北漠新即位的北漠王,是余白,哦不,现在他叫墨予白。”
“不错。”
顾安歌点点头,“你看看这些折子,怎么睡得着。”
“若真有老天爷在上,也该开开眼了,送我一场雨水,让我大周百姓有条活路。”
“我正是为此而来,”沈宁禾上前拍了拍顾安歌的手:“沈淮给我传信,说是三日内会有场大雨。”
顾安歌惊讶,“既是他说的,想必不会有错。”
“那位国师呢?”沈宁禾这才想起来萧褚,自从上次露面后就消失了,和她师父一样神神秘秘。
顾安歌将折子放下,揉了揉眉心:“早就不知去哪了,听摘星阁的人说,是从顾璟的皇后有孕时就离开了。”
沈宁禾摇头:“走了便走了罢,沈淮说的话还从未出错过,你尽可以放心了。”
“你大半夜还进宫就为了告诉我这事让我睡个好觉,我若还不睡不是委屈了你这番心意。”
顾安歌说着叫人带沈宁禾去休息,“你也睡宫里吧,左右都是收拾干净备着的,明日还有的是事情找你。”
沈宁禾自然不会拒绝,原本宫门每日都要落锁,但顾安歌登基后,因朝局不稳,为方便百官随时觐见便暂时取消了这条规矩。
但此时再回去的确是有些晚了,况且她明日也得来。
想到这,沈宁禾对顾安歌敬佩了一瞬,这个点才睡,明早又要早起上朝。
果然,皇帝不是一般人能当的。
随着次日傍晚时一场大雨落下,原本对女子为帝还颇有微词的人通通都闭了嘴。
这场雨断断续续下了半月有余,这半个月里,顾安歌无论是朝政还是其他方面,都挑不出半点错来。
加上这场几乎可以被称为救世甘霖的雨,顾安歌承袭天命之说也彻底是板上钉钉。
次日,沈宁禾睡醒时还有些迷糊,她收拾一番后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候。
顾安歌自从登基后基本上都睡在御书房和宣政殿,今日也不例外,沈宁禾到宣政殿时刚好遇到离开的几位老朝臣,都是当年告老还乡的文官清流,如今顾安歌一个个把人请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