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尘曾天方夜谭地想,人若能自主选择出身该好啊。
只可惜,他在有一个幸运母亲的同时,很不幸地又有一个声名狼藉的父亲,□□后宫,好男风....,一想到这些可怕的字眼,很多时候,他宁愿自己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但神仙还无法选择父神母神,更何况他这一普通凡人。有那样的爹真不是他的错,可事实,他不可避免地被牵怒。
师祖和师父厌恶他这张酷似他父亲的脸,憎恨那张脸迷惑了他心思单纯的母亲,让她丧命在楚军的刀下。他们有多爱他母亲,就有多恨他父亲。
他在巫医宗这十九年,师祖没正面见过他,也没跟他说过一句话,他只在远处见过他老人家仙人般的风姿。
师父一丝不苟地教导他医技、武技,眼神中却总是毫不掩饰地流露着憎恶,有时,会盯着他那张脸,刻薄地预言,他会象他父亲一样,祸国殃民。
他绞尽脑汁,想要师父看到他只是南尘,不是他们恨的那个人。他终年带上面巾,努力救人,助人。可无论他怎么做,始终徒劳无功。
这么深的恨意,他不知穷其一生,是否能化解。可他真的很爱师父,也敬重师祖,万了能得到他们的认可,十三岁他就暗自发下毒誓,此生不娶,此生定洁身自好,如违此誓,便让自己受尽世间之苦。
做为他的长随,裴悦自然知道这誓言。这几年他为了这个毒誓一直在发愁。
现在听到他要弄五箱婚嫁箱笼,又惊又喜,“公子,难道...你有了心仪的小女娘?”
南尘斜了他一眼,懒得接腔。
他这个长随嘴上当自己是主子,现实却象他的老妈子,恨不能每天连他穿什么内衣都操心,也不知道为他自己的婚事考虑。
话说回来,他帮季香凝这事,确实不大好解释,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要误会,何况是旁人?他只能武断地不解释。
李宽回到宅院,意外看到董劲也在。
原来,他离开后,董劲就又领着手下拐了回来。他当时恨樊芸竹攀扯江国,一怒之下离开,但一出门,就清醒过来,这事若不处理好,陈泉他们回去乱嚼舌根,狐家人很可能会牵怒他们国君。
所以,董劲又回来跟陈泉说好话,希望把事情彻底解决。他和陈泉心里都清楚,所谓的十箱赔偿,不过是陈泉他们自己要的好处。多一箱少一箱,他们自己就能做主。
李宽回来时,董劲和陈泉正在八箱这一量上交涉。听到李宽能弄到五箱,董劲一口价跟陈泉约定七箱。说是他们江国帮着添上两箱。陈泉几人看实在再榨不出东西,且又在楚人地盘,不易闹出乱子,便答应下来。
敲定了赔偿的事,那姚庄也没再提要季香凝的话题,因不在本国,他们相对有些收敛。
董劲随即领着自己的人出去采买东西。陈泉让李宽几人去屋里呆着等南尘来。
对季香凝一行四人,这一夜,很难熬。困境时期,更让人感受到无权无势的可怜可悲。
天刚透出亮光,李宽就开始在院里徘徊。他知道信人莫疑,可却有一万个理由告诉他,南尘可能会改变主意,南尘可能没有那么多钱财...。
好在,随着黎明到来,终于迎来了敲门声。李宽就在门边,只听到一声,便拉开了门拴。
裴悦扬在半空的手僵了一下,李宽看到南尘的瞬间,瞬间眼圈红了,这种感激之情,无法用言语形容。
陈泉几人验了箱笼,安排了车辆,扬长而去。董劲四人要走时,季香凝叫住他们,她求董劲给江国国君带信,求他看在她故去的君父面上,把毛叔还回来。
事情办妥,董劲态度也缓和下来,还好心地允诺会帮着季香凝说情。季香凝连声道谢。并让他转告毛叔,他若回来,就到这儿归城的百善堂来找他们。
昨晚,季香凝已跟李宽和闻氏商量好,以后要留在归城,想办法挣钱还债。
南尘听了他们的打算,提意道“木记药堂昨天下午,刚跟我打了招呼,让帮忙介绍一个会武的人看店,李叔身手不错,要不要去试一试?酬劳还不错”
“行,行,只要人家要我,我没问题”李宽高兴得恨不能立即上工。
南尘视线转向季香凝和樊芸竹,还未开口,樊芸竹已抢着说道“南医师,能介绍我和香凝去百善堂做工吗?”
南尘有点犹豫“我怕熊家妖女误会,反害了你们,之前我跟你说,我会护着你,那时原本就没打算真让你下来,就随口说了一句,其实,我还真不一定能护你们周全,我再帮你们介绍其他地方..”
“若我们女扮男装,可以吗?”季香凝眼巴巴地望着南尘。他依然一袭简单的深兰色麻布长袍,依然面上缚着雪白的面巾,即让人难以洞察他神情是喜是怒,更不能看出他相貌是黑是白是丑是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