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册下藏着袖剑击中曲媚娘的眉心。
曲媚娘倒在地上,脸上却露出了解脱的笑容。
她早该死了,早在她手刃那畜生,双手沾满鲜血时就该死了。
是宴大人,让她苟活于世那么久。
作为他的一枚暗棋,她也早已做好随时赴死的准备。
曲媚娘清楚,二皇子的败事已定,她无论如何也难逃一死。
死在宴大人手中是最好的安排,没有人再能探查出他的布局如此深远。
曲媚娘缓缓闭上眼,她相信宴大人定能给她们女子一个盛世。
她死得其所。
……
苏莳渔问完话,却没有等来宴闻祈的回答。
良久,周边的声音都静了下来。
她推了推宴闻祈:“宴大人,我没事的。”
宴闻祈这才松开对她的桎梏。
地上横躺了不少人,连她鞋底上都沾染上了血迹。
曲媚娘带来的手下明显已经溃不成军,放弃了抵抗。
姜二和姜三在捆绑还活着的打手。
姜一拔出贯穿黑袍人手掌上的长剑,一阵尖锐的痛叫再次惊起林间鸟。
黑袍人的兜帽已被撤下,露出一张粗旷的脸来。
“邓先生。”是二皇子底下的谋士—邓师。
“宴闻祁,你既知道我是二皇子手下,还不快放了我。”邓师一脸不耐道。
“邓先生,我是奉皇上之命,彻查海城妇女之死,如今媒婆公会脱不了干系,你即是公会之主,理应听候审问。”
“宴闻祁,你查到什么了,就你手里那几本破账本能证明什么?就算我公会里的媒婆贪图钱财给那些女子做了媒。那些女子也是在婚内被夫家打死的。”
邓师的脸上渐渐开始浮起了得意之色:“宴大人,保媒的流程我们可是一环都没有落下,按照我国律法,她们的死也就是家务事,你管不了的。”
宴闻祁颇为赞同的点头:“的确,这些是定不了你们的罪。”
“那你还不快放了我!”
宴闻祈右脚蹲下,与邓师平视,淡色眼眸中是谦逊好学:“听闻邓先生在二皇子身边,以熟读我国律法出名,我有些疑问还请邓先生解惑一二。”
邓师斜眼看着宴闻祈,并没有理会他。
宴闻祈只是笑笑,继续道:“不知公会贿赂县令寻求庇护,挤兑其他媒婆生意,妄想一家独大该当何罪?”
“暗中收取盐商洪槟春的大量钱财,给他不断提供女子玩乐又该当何罪?”
邓师嚣张的表情渐渐隐没起来,神色开始不安,至此他才想明白宴闻祈大张旗鼓假意派细作进公会,其根本目的不是为了账本,而是将他们的注意力都调开,好让他在暗中调查。
“媒婆公会利用收取的钱财,暗中私养兵马、阴蓄死士可是死罪?”宴闻祈面上依旧维持着暖阳般的微笑,好似只是和人聊聊家常。
可邓师的脸色彻底灰败了下来,连按压住自己伤口的手都垂了下来,他连这个都调查出来了。
“宴闻祈,我是二皇子的人,你不能随意处置我。”
宴闻祈站起身,清风朗月:“自然,圣上最恨收取贿赂结党营私之人,哪怕是二皇子,恐怕也自身难保,至于你们,我都会交予圣上,由他定夺。”
姜一双手反扣住邓师,拿起绳索绑住了他。
邓师抬头看着远处连绵不断的火把光,青灰色的脸色突然恢复了一些血色,他霎时笑的猖狂:“宴闻祈,你查出来又怎样!一切都已经晚了!”
二皇子培养的兵马早已从海城出发,去往都城。
宴闻祈就算现在察觉出来,带着他身后的手下前去营救也已经晚了。
这场宫变二皇子必胜无疑,等二皇子登上皇位,他就是一等功臣,而宴闻祈必定被斩首。
宴闻祈神色淡了许多,眉宇间露出了些许疲惫,有时候和这些自诩为聪明人士对弈挺累的,很无趣。
没有再听邓师癫狂的笑声,示意姜一、姜二与姜三收尾。
“宴大人。”苏莳渔踏步向前,目光却看向倒在血泊中的曲媚娘。
“嗯?”宴闻祈看向苏莳渔的眼神又变得如潺潺春水,温润得如沐春风。
“可否将媚娘好好安葬下去,她……虽然做了很多坏事,可……”想了半天理由,苏莳渔却没法为她辩解。
她与曲媚娘彻夜长谈的那几日,总让她觉得她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可她所做的事情却又摆在这,很是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