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刀兵,对向了老弱妇孺,对向了那些本不该出手的人。
而后得到了牛羊,不仅有了肉,还有了无数的牛羊皮……
这种甜头,对于在前线整日拼杀,不晓得自己哪一天会死的兵将们来说,又有多大的吸引力?
而泯灭了人性的队伍,到底该是军,还是匪?
所幸,这个队伍里还有个谢楚安,谢将军,知晓把人往回牵。
就在司微微不可察松了口气的时候,秦峥嗤笑一声,手里的书再次翻过一页:
“后来,就有了景升二十一年的抄家案。”
“当时从萦州、洛州、澄阳、撒驿沿途等地,一连查出不少人,皇爷爷大怒,”
“早些年间,北疆战场还在打,爷爷那头其实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去动南地的那些个官员,但实在是按不住这件事太过……所以当年牵扯进去压往京城的罪臣眷属,不下数千之数。”
“一时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而掖庭教坊,也教那些个罪属塞得满满当当……时至如今,又是二十多年过去,百姓归乡休养生息,南地所缴纳入国库的银子,却年年渐少,洪灾水患连年发生。”
“甚至还向朝廷请款,申请赈济……”
秦峥哼笑一声,没有接着再往下说,只是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也不怕把自个儿的肚皮给撑破了。”
治贪,抓贪,这是一件从司微上辈子上下五千年,再到这辈子也都一直无法彻底解决的一件事。
明朝酷刑扒皮充草,示众于人前,都拦不住人心贪欲,更何况那南地从地理位置上来说,更似是司微上辈子湖广两浙那等富庶地方?
司微捋了捋自己的思路,把如今的局势刻进脑海。
这一路,司微被秦峥带在身边教导,除却教来福他们那些个算术课混着识字课的上,余下的时间,便是被他摁着脑袋,听朝堂大局的风声走势。
这会儿,也算是把这盘棋给摸了半个透彻,至少是知晓自己在这局里到底该是个什么位置,又该是做什么。
不过……
“南地地广,牵连甚大,殿下想从哪里下手查?我这厢也好安排。”
秦峥把手里翻到最后的书往案上一丢,舒展了腿脚往软榻一侧搭着,整个人便枕着双手靠在了美人靠上,垂着眼想了半晌,方才撩起眼:
“你不必管我,吴崖谙也好,雪酥也好,既然你都安排好了,那便不必顾及我,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这才刚进萦州,我倒是不急着往南走。”
秦峥略略一哂:“左右,我就是个家业将将败落,千里来寻姑母的败家子。”
“那八百两银子,便是我保下来的最后的家产……赚了,表弟你得养家。”
“赔了,那表弟……你得带着姑母,并着雪酥姑娘一起喝西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