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鸢医官在钟石殿外门候着,等着回禀周眉的情况,对于她的女子身份,纸鸢不愿意多言,虽有女子投军的先例,但她怕她的身份败露,会引来不少争端,所以替她瞒下了。
雪已停,孙应伍长命人去石门外挖雪,玄甲军带来的补给,以及顾德瑞的北嵬军送来的,足够他们度过不少时日。
纸鸢求见孙应,为周眉的伤,讨一味南方特有的药材。
冻脆的洛木殿门开启,和地板摩擦出噪音,里面的守卫与纸鸢打了个照面。
“鸢医馆,请。”
放下袖口,恭敬跟随,到了内门,守卫识礼退下,她轻扣内门。
孙应伍长的声音穿过门笺:“进来。”
纸鸢生于山长于山,一生都未离开石门山,对于盛京和里面的高官显贵,也只是耳听得传言。
应着孙应和孙文正二人与三皇子的关系,她倒是常听到这位定远大将军的事情,想象中是个外表粗犷,不择手段,虽难必成的大男子,有一身的豪迈之气,并不讨女儿家欢心。
匆匆瞥过,却不尽她的想象。
反而如此翩翩,一张脸光洁如玉,面带桃花,好一副春日君子。
莫名的,心颤了一下。
孙应问道:“鸢医馆有何事?”
纸鸢正对孙应行礼:“那名路骑受了极重的寒毒,我已经为她施了针,放了冻血,暂时包保住了她的心脉。若想继续活下去,来向伍长讨一味药材。”
孙伍长关切道:“什么药材?”
纸鸢赶紧递上一张纸,上面写着一副方子,其中的白芷、干姜等不难寻得,只有一味苍术,很难在西边找到。
其实也不难,只要派人快马加急去中部城市的药铺寻一寻,总能找到,最难的是,他们这群人在石门山中修筑密道,签了死契,死生都不能出山,也绝不能向外人透露出这里的事情。
顾德瑞接过话茬,低头看了一眼方子:“这件事交由我去做吧。那名路骑是一位英雄,应得以好生照拂。”
温柔的目光落在纸鸢身上:“鸢医官,正好,我想去看看那名路骑。”转头朝向孙应,“本殿下想借孙伍长的医官一用,可否?”
将方子卷起,放进袖口中,跟着纸鸢出了钟石殿。
日光散尽,恒远的黑夜降临,山中的天黑不必平地,黑的如此猛烈,适应了黑暗后,二人并肩走在风雪中。
顾德瑞一向不是多言的人,年幼时,年青时,现时,都不爱讲话,唯有面对李小莓时,话密的像纷飞的雪。
三皇子不言语,纸鸢自然也不敢造次,一路沉默着到了暖阁。
推开阁门,走过院墙,里面躺着的......
顾德瑞在房檐下抖落了一肩的雪,吹一吹指尖的寒意,骨节分明的手落在了房门雕花把手上,只肖一用力,就可以打开房门。
他左侧的心房突然跳动了起来,一下、两下、三下......越来越急促,隔着厚厚的毡毯,缝隙中透出一丝黯淡的黄,看不到里面的光景。
顾德瑞滞了几秒,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心有些乱,又有些期待。
门顶着毡毯推开一条缝隙,十足的暖风扑面而来。
长方急匆匆的赶进院中,单膝跪在顾德瑞身后。
“三殿下,西北部边疆乱了,几座边城公开降了西番国,边境破防,西番铁骑大举入叶。”
“开战了!”
“什么?!”
顾德瑞的手收了回来,毡毯随之落下,重新填补了空缺。
跨下台阶,顾德瑞大步走出暖阁院外,临走之时回望一眼暖阁,心中存了一丝宿命般的痛感,他自己也觉得奇怪。
“鸢医官,请务必照料好这名路骑的身子,药方我记下了,很快就会有人给你送来。”
语罢快步离开。
纸鸢望着顾德瑞离去的背影,心中怅然若失,推开暖阁的门,走了进去。
顾德瑞带着北嵬军离开了石门山,临走时将黎黎族女子军留下的密道入口门钥交还给了孙应,命其一定要加紧修筑密道,早日完成大业,在这场国与国纷争中,救叶朝于水火。
出了石门山一路向北,临到边疆几座大城外几十里,就被拦在了外面,入城道路全部关闭,只要有叶朝兵甲出现,一律格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