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卢薛二人假意在官府周围闲逛,没多久就等到了赵万打着哈欠,拖着两条腿,从里面走出来。
卢薛二人相谈甚欢,并未留意迎面走来的赵万,肩膀撞上了肩膀。
赵万皱着眉苦着脸,还没说话呢就被卢康颜奉承上了。
“这不是赵万赵二公子吗?您这是散值了?瞧您这又是鞠躬尽瘁身先士卒全然为了重陵百姓啊,身子可吃得消?”
赵万的神色里露出“你谁啊”的神色,还没等他问出口,卢康颜这边就接着絮叨上了。
“这不我才听昱儿哥说,多个日子没见着你了,都没人陪他打麻雀了。说着巧了,我们在芳斋定了桌酒,上的可是他们家招牌纯酿,赵二公子你这辛劳了一宿,赶巧请请你。”
听了这一通恭维,赵万嘴上手上拒绝着,伸手示意摁下,嘴里说着使不得,但嘴角那笑可是明显。
“哎呦您看我这嘴啊,什么请不请的,有缘那就是朋友,赵二公子可赏个脸?”
卢康颜说着,把昱儿编的蚱蜢,塞到他手心里,他一看就知道出自谁手。
“我们可听昱儿哥说了好些您的‘光辉事迹’,也想跟你唠唠,过过耳瘾。”
在卢康颜的语言攻势下,赵万就这么心甘情愿地跟她们去了。
赵万嗜酒,喝了两轮后就上了头,卢康颜先从最近人尽皆知的玲珑轩入手,满腹好奇地打探,得知了目前官府调查的进度,玲珑轩的食材器具上,并未发现二人所中之毒雷公藤的踪迹,但这二人一口咬定是在玲珑轩吃出的毒,况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毒发,加上现在已有一人殒命,对话梅实属不利。
“这就奇了怪了,两人一同吃的饭?怎么一人丧命,一人没什么大碍?”
赵万摇摇头,又饮下一盅酒,并无在意地说:“这谁哪儿知道。”
“不瞒赵二公子,我们道听途说,也不知于您破案有无益处,就当我们多这一嘴了。说是啊,这雷公藤之毒,起效得一个时辰,佐以酒水,才可能提早生效,这二人进店才……”
卢康颜说着,就注意到不远处散桌的人走过来一个熟面孔,她抬了下下巴示意给薛。
薛裳理回身看到吴亮,靠着他们那桌的柱子边,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这桌。
“哟吼,这么下血本啊?都没请过我芳斋的酒,这么舍得啊。”
“死了一个,话梅姐姐的处境难了。”
“没找余老爷子?”
“余老爷子外出,应是今日才回来。”
吴亮点点头。
“见识过话梅姐姐的娘亲了,看情况可能不会相助。”
“她不行。”吴亮摇了摇头,嗑起了手里剩的瓜子,“话梅姐她娘不是她亲娘,是她小姨。她亲娘生她的时候就难产死了,她小姨趁机进了余家,又生了个儿子,立足了脚跟。所以吧,那位娘,对她呀,根本蛇蝎心肠,找她没用,还不如余老爷子,余老爷子当年是真喜欢话梅亲娘,温婉漂亮,可能看着几分话梅亲娘的眉眼,还是有机会出手相助。”
薛裳理听了,觉得很有道理,“这层关系确实没想到。你见过话梅姐姐亲娘?”
“我才几岁呀姐姐,家都没成呢,那二十几年的事。”吴亮差点气笑了,“不过这事确实知道人不多,我也就平时没事爱瞧个热闹,偶然听得了这么一嘴。”
薛裳理未敢苟同。
吴亮听着卢康颜流里流气的话,皱着眉说:“她这样,看着能忍?”
薛裳理眼神刀了他一眼,语调平静地说:“她平时不这样。”
还好吴亮没看着薛的目光,点着头说行行行。
“这喝多久了?”
“半个多时辰了。”
“你们钱够?”
薛裳理看向他,反问道:“有兴趣施以援手?”
吴亮笑了两声,“高看我了您嘞。走着了,祝你们好运。”
“……真是长了见识了,不愧是赵二公子,敬您一杯。我们来这重陵,确实见着不少奇人异事,还是你们当差的在,百姓们才放心啊,这不,今一早啊,我们这路上,就听说个邪乎事,这一年多前吧,有个不知哪儿来的人,来重陵没几日,人就走了,可出了城没多远,就在路上出了事,一行人啊,就死了主家一个,半年前还有个人来找他,也离奇喝酒喝死了。”
“害。”赵万眯着眼在空气中拍了下手,“我可知道,那人啊,肯定有来头,出了事,怎么说也是重陵的地界,可上面就吩咐一句话,不要管,不要管。”说着,手横着舞了两下。
“怎么个事就真不晓得了?”
“呵,拢共就只知道是邺阳过来的,怎么说的来着,哦,邺阳来的那位不要管。”
赵万醉倒在酒桌上,卢康颜叮嘱店小二照料这位,过一两个时辰不醒的话,把他送回家去。
店小二收了银子乐呵地应下了。
“你没事吧?”
出了店门,薛裳理搀扶着卢康颜问道,卢没喝到晕过去,但已是她从未喝过的酒量。
她摆摆手,“没事,吴亮说什么了?”
“他说,话梅姐姐的亲娘生她时就死了,现在这位是她娘的妹妹。余老爷子好像还挺在意话梅姐姐亲娘的,或许,有机会。”
卢康颜坐在路边石阶上,“也许。”
薛裳理在她旁边坐下,侧头看着她说:“现在知道你爹的线索了,要去邺阳,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