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皱了皱眉:“小银花……你不必如此,我其实没觉得很疼。”
小银花抬起三角形的脑袋幽幽道:“你要不吃块桂花糕再说话?”
这下李莲花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这就不必了啊……”
见胸前的伤口不再渗血,小银花调整了一下姿势,攀上了他的脖子,随即发觉他长颈上立竿见影起了寒栗,全身收紧肌肉紧绷,即刻悟道:“花花,你怕蛇?你被咬过?”
见李莲花张了张嘴,神色尴尬,她又哭道:“原来你想赶我走是因为嫌我!”
“当然不是啦,我要嫌你,又怎会让你一直盘在腰间呢?”李莲花习惯性挠挠鼻子,心道绝不能让她知道自己只是被脑补成了一柄冷冰冰的软剑。
小银花这才放心,却仍流泪道: “我和它们不一样的,我口中津液可以清热镇痛,我……”
“好了好了,我知道呀,你别哭了。只是你靠得这样近,难道不怕这捆仙锁链?”
“我和主人重订了血契,有他的灵力保护,才不怕这种东西呢!”
“血契?!”
“别误会,我可不是为了帮你。我上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为了解开血契,差点断送了主人的性命。你不是说过,可以换一种方式喜欢吗?这几天我想清楚了,既然注定得不到,那我就还当他的灵兽。这样无论相隔多远,总能叫他记着我,护着我。”
“你啊……也罢,你开心就好。”
滑腻的脑袋探入后背,感觉她又吐出蛇信,李莲花顶着疼痛和战栗强迫自己忍耐,片刻之后果觉伤处一片冰冰凉凉。他渐渐放松下来,摸了摸小蛇绕在脖子上的尾巴,轻声自语道:“幸好,我身上的毒已解了……”
“什么毒?”
李莲花摇摇头,全力挥走脑内那个毒毙了蛇窟内所有灵蛟的可怖场面,岔开话题: “你家主人灵力如此高强,到底是什么来头?”
“咦,顾科没和你说过吗?”
“在下孤陋寡闻,只知道他也是显哥带过的毕业生,比我高好几届。”
“噗,毕业生!”小银花被他的说法逗笑了, “我家主人可厉害啦,他本是天帝之子,这世间唯一一只金翅神鸟……”
不久之后,小银花见那人靠着墙气息均匀沉沉睡去,这才抬起脑袋,见他额间泛着莹莹薄汗,睡梦中依然紧皱眉头,便再次泣道:“还说不疼,你呀,也只有睡着了才不会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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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希宵自梦中醒来,大汗淋漓。他愣愣看向手里拽着的玉佩,双龙护主,四瓣旋花。出发前被他鬼使神差挂在颈上,以至于发现后十分莫名。
脉搏120+,他却很庆幸心率还能飙车,并未四肢无力,并未气息奄奄。梦中那孩子的泪眼已消失不见,自己刚刚说出的话,却仍然记忆犹新,令他浑身战栗。当某个念头再度浮起时,他忽然不想再等了,他现在就要答案!
帐篷外月色清明、树影斑驳,正有人徘徊不去。凭着最近又提升了不少的耳力,他很容易就分辨出来人。
陆鸣紧锁眉头来回踱步,他望了望帐篷,又掏出手机,无奈摇头,正准备转身离开。不料身后响起了拉链开启声。
陆鸣愕然回头:“你醒了?”
顾希宵拽着胸前玉佩,目光有些发寒。
“刚醒。我做了个梦,梦到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我现在很清醒,也许以后都不会这么早睡了。”
陆鸣只觉浑身热意冲上脑门:“你梦见什么了?”
“死莲花是我弟弟,亲弟弟。”
陆鸣深吸一口气,几乎要仰天长啸:“谢天谢地,你可终于想起来了!”
……
顾希宵晃了晃,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果然,最不可能,也是最直截了当的答案才是对的。那些梦……都是真的!
陆鸣见状呆住:“你、你不都想起来了?”
“没,我只是梦见了这枚玉佩。”顾希宵低下头,摸着掌心里的玉佩。
“我梦见自己快死了,把玉佩送了人,我对那人说,‘我弟弟相夷,求你照顾他一阵’……”
他抓着草皮,撑在地上低低笑了:
“原来那孩子就是他,我早该想到了。哈哈哈我还亲口帮他申请了G计划,你知道吗,今天我其实很想上手,如果打晕他就能把他留下,我一定毫不犹豫!”
胸中空得无所适从,眼中逆流汹涌而出,他一跃而起,抓住陆鸣双肩一顿乱摇: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你说我为什么那么早就死了!如果我一直在他身边,他不会中那该死的毒!他身上不会有那么多疤!更不会在十年前丢掉了自己的名字!”
“啪”的一声,顾希宵摸了摸脸上那团火辣,无边锈色中陆鸣在他耳边喝道。
“顾希宵!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李相夷做那么多事,从不为他自己!他也从没后悔把自己变成李莲花!你作为他唯一的哥哥,能不能多多少少有点他的影子?不求你做大事成大义,至少像个男人那样,放下你那些愚蠢的为什么,睁开眼睛面对现实,做好你自己该做的事!”
"我该做的事?该做的事……联络人……我是联络人……啊……”
口干舌燥、浊浪奔腾。锈色转浓扶摇直上,似要吞没灵台上仅存的绿洲。
陆鸣见状大骇,不顾肩膀疼痛,以两指抵其眉心急道:“顾希宵!稳住!花花教给你的扬州慢呢!”
“扬州慢……”听到这三个字,顾希宵眼内红意顿止,丹田热意自行回转,灵台上一株清莲缓缓绽开,诸邪退散……
顾希宵再度睁眼时,面上终于褪去了狂意,眼神一片清明。
“谢了,陆鸣。”
陆鸣仍然心有余悸:“你、你醒了?”
顾希宵低下头淡淡道:“刚才我说了什么,已经不记得了,你最好也忘掉。”
陆鸣见他恢复了平日的神态语气,老怀甚慰,忙应道:“好。”
顾希宵抹了把脸,看向他的肩膀,惭道:“我是不是抓伤了你。”
“没有,我也有护体神功的,不至于给你一爪子就给伤到。”
顾希宵还想说话,忽然神色一禀,喝道:
“小凤凰,你给我出来!”
白衣青年轻咳一声,从帐篷后面转出来。顾希宵看他一眼,当即惨笑:“你也知道?你才来了几天啊,居然也知道他是我弟弟?”
“我……是试吐真丸时知道的,我发过誓不能告诉你,对不起,顾科。”司凤抱歉地看向他。
顾希宵闭了闭眼,又点点头:“原来你们都知道!敢情他就瞒我一个?”
陆鸣立刻有了不好的预感:“花花也是为了你好,看看你刚才那样子,跟爆熵似的,谁敢告诉你啊,太吓人了!”
“行了,说正事。你们两个半夜不睡,来我帐篷外什么事?总不能是专程来围观我认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