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拍着温语的后背,拍一下往下顺一下,心疼又自责地说:“对不起啊,对不起,都怪我,你先别说话。”
温语已经眼泪鼻涕都出来了,文心拿纸巾帮她小心擦拭,害怕手稍一抖,把她的眼妆蹭花了。那更是罪加一等。
服务员很快便拿来了酸奶,温语猛吸了几口后,舌头和嘴巴里的疼痛感得到缓解,她轻咳了两声说:“心心,我吃辣椒会过敏。”
她真该死!
慌死了,担心死了!
文心急得眼眶湿湿的,抓起温语的一只手,问:“那,那怎么办?用不用去医院?会有什么反应?过敏可大可小,说不定会出人命,呸呸呸,我在说什么,你肯定没事的,你现在除了觉得辣,还有什么不舒服吗?”
温语刚刚的反应着实把她吓坏了,而且还是她亲手导致,这更让她内疚不已,她恨不得自己被辣成这样,恨不得替温语把过敏的苦头都吃了,她想要补偿温语,她想要未来都替温语吃苦,受疼。
她甚至已经想到很远之外的事情,温语要是因为过敏毁容了怎么办?以后拉不了琴穿不了礼服了怎么办?她要是被辣得嗓子出问题怎么办?要是温语真的出什么事她要怎么办?
她在短短的几秒内,已经把从出生有意识起到现在以来,所有做过的坏事都忏悔了一遍,所幸她没做过几件坏事,而且都是小到可以忽略不计那种,例如小学的时候跟表姐们在外婆家,把邻居放在门口的拖鞋拿到别的楼层去放;中学的时候跟几个同学翘课去逛街,大学的时候替夜不归宿去谈恋爱的室友打掩护,等等,这算是坏事吗?算是乐于助人不是?
她想着想着又觉得为什么要忏悔她做的坏事,不应该让温语自己忏悔所做的坏事吗?可能因为是她害怕失去温语,当然要忏悔她的罪行啊。
温语缓和了许多,她吸吸鼻子,定睛看一眼文心,疲惫地一笑:“没事的,傻瓜,别怕,等会买点药吃就行,不担心。”
这下文心更加觉得自己罪无可恕,那么“欺负”温语,她还一点没脾气,为了让自己放心,强颜欢笑地安抚自己,如此贴心。
她怔怔地说:“你不生气吗?”
温语有点没懂,拱了拱眉头,偏头问:“为什么生气?”
文心略微提高了音调:“我差点害你有生命危险啊!”
温语呼吸一沉,宽慰她说:“以前阿姨刚来的时候,以为我是不喜欢吃辣,才让她别放辣椒,后来有一次做一道菜,里面需要放点辣椒来吊一下味道,我吃的时候其实感觉不到辣,吃完饭半小时后就开始出现血点,浑身痒,我觉得应该是过敏了,问了阿姨才知道下了辣椒,才赶紧让阿姨去给我买药。我也没有怪阿姨啊。”
“那你是小时候就会吗?什么辣椒都会过敏吗?”文心侥幸地希望她给温语吃的辣椒种类,也许不会导致她过敏。
温语转动了下眼球,又转回来,把目光停在文心脸上,说道:“好像是吃辣椒就会,小时候有过两三次,去医院检查了说是对辣椒过敏,不太记得了,反正后来就不吃了。”
文心反倒委屈起来了,她抿抿嘴,眉头紧蹙,鼻子一吸,说:“我好坏啊,对不起啊,之前跟你吃饭,我知道你怕辣都吃不辣的东西,刚刚就是以为你漫不经心,我有点小脾气,想逗逗你,没想到害你过敏了,你还不生我气,怕我担心,还那么温柔地安慰我。”
说着,眼泪就不听使唤地不停溢出眼眶,她低低啜泣。
温语心疼她的愧疚,舍不得让这么小小瘦瘦的文心变得更加柔弱,她小心翼翼地把她揽入怀抱,像顺小猫猫毛一样地轻拂着她的背脊:“可不可以不要总是跟我说对不起?我不喜欢。而且你又不是故意的,我没告诉你,我也有错,如果你知道了肯定不会跟我开这种玩笑对不对?”
文心把脸贴在温语肩膀,她怀里往上一点挤了挤,把脸露了出来,颔首道:嗯,肯定不会啊。”
她以前觉得温语的声音不算明亮,但是音色很暖,仿佛海浪拍击着沙滩,饱满而又柔软细腻,尾音总是比前面的音调更低沉,也很好听。
只是此刻,在噪杂的火锅店里,温语迂回的情绪投放在声音里,让每个发音都鲜活地刺激着所有感官,不止耳朵,还有味觉和心脏,让她觉得极为动听,让她置身馥郁花海,花香四溢,她不禁夸了句:“你声音好好听。”
“那是不是要多吃点辣椒才会更好听啊?”
文心被逗笑了,收了收泪花。
温语用手帮她把眼角多余的泪水拭干,挂上一抹笑:“小花猫。”
文心看着温语还通红的眼睛和嘴唇,回她:“那我们就一起变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