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绵绵,自夜半落起,到天明还未停歇。水珠落在屋顶瓦片上,滴滴答答淅淅沥沥的,响个不停。
用罢早膳,金意初、涂深跟着虞商行出府。
涂深最后一个上马车,以往都是他坐在金意初身旁;现下虞商行在那个位置坐着。涂深目光一顿,坐在了离金意初距离比较近的一侧座位上。
车夫扬起马鞭,马蹄哒哒,车轱辘带起一路的水渍。
虞商行给金意初选了一间首饰铺子,金意初对首饰一窍不通,他平日更喜欢研究吃的。
“阿姆,咱家有没有小吃铺子、酒楼之类的?”参考现代网红美食店营销方式,说不定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
虞商行看着他,斟酌道,“也不是不能有。”
金意初挠挠头。
“这样,”虞商行说,“初儿你选个地儿,亲自操办酒楼事宜,所需银钱从阿姆这里出。”
“赔了算阿姆的,赚了归你们夫夫。”
你们夫夫……涂深耳尖一动,整个人都羞得缩了起来,眼眸一个劲儿地偷偷去愁金意初。
金意初的注意全放在开店铺这件事上。
他如果是原身,自然没有意见。但他是异界来魂,与虞商行非亲非故,沾了原身的光才得以在陌生的时代过上优渥的生活,怎么能做尽占便宜的事情呢?
“阿姆,没有这样的道理,”金意初有作为男人的自觉,男人就该独立自主,自立自强。“开铺子的银钱是阿姆出的,赚的银子自然也是阿姆的。”
虞商行眉宇微蹙,他不喜自家儿子与自己这般生分。
“我与你爹爹的一切,日后还不是你们夫夫的?”
涂深竖起的耳朵又是一动,盛满滚烫热意的目光又落在金意初身上。
见虞商行已经有些不开心,金意初也不想因为这件事闹不愉快,便转移了话题。问起了店铺选址的事。
金沙郡说大不大,充其量不过是一个郡;说小也不小,各行各业应有尽有,颇为繁华,素有小京都之称。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但好地段谁不想要?
虞商行手上有不少好地段的铺子,用不着特意去牙行挑,从马车暗格里取出一本册子。里面记录了虞商行手上所有产业,他让金意初随便挑一家。
金意初接过册子,挪了挪屁股,和涂深凑一块儿,埋头选铺子。金意初翻看了好几页,发现虞商行手上的铺子大多是首饰铺子。
涂深从未上过私塾,不识字。他脸上的红晕退去,黑眸中满是窘迫和无措。
“吁——!”车夫一个长吁,马车骤然减速。金意初正在看一家在悦客酒楼隔壁的绸缎铺子,没留意马车急刹,整个人猛地往前冲。
涂深眼疾手快,伸手正要揽住金意初的腰,顺势将人带回坐垫上;却不料一直闭目养神的虞商行出手比他还快。涂深刚伸出手,虞商行就已将金意初接住。
金意初怪不好意思的,他满脸尴尬地从虞商行怀中退出来,小声说“谢谢阿姆”。
虞商行“嗯”了声,将掉落的商铺名册递给金意初,扬声问车夫,“发生了何事?”
车夫回话,“回主君,只是一只野猫。”
虞商行吩咐车夫驾车。他瞥了眼金意初,后者正在整理衣裳,刚刚那一摔,衣襟都给扯歪了。
他目光微侧,看向涂深。
涂深一个激灵,立即乖乖坐好,不敢乱瞥。只是方才瞧见的雪白肌肤如在眼前,挥之不去。
“初儿,可有看中的铺子?”虞商行问道。
金意初还真瞧中了一家,“阿姆,临近悦客酒楼那家绸缎铺子可以吗?”
虞商行看向涂深,询问他的意见。
涂深偷瞧夫君胸膛被他阿姆当场抓包,这会儿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不敢与虞商行对视,听到虞商行问他,慌慌张张地点点头,“都听夫君的……”话说出口,他自己都惊呆了。
金意初眨了下眼睛,又眨了下眼睛。
涂深要被自己蠢哭了,竟把心中所想说出口……他脑袋垂得更低了,眼睫一颤一颤的,心绪久久难以平复。直到马车抵达悦客酒楼,涂深还在原地自闭。
金意初其实蛮能理解青春期小孩儿自尊要面子的问题,善解人意地没再提刚才口误的事,只是下车前叫他一起下车看看铺子。
涂深红着脸下车。
“东家,”锦绣绸缎的掌柜见东家来了,赶忙儿放下手头的活,迎了上去,“早听闻东家从京城回来了,今日才得见。账簿都备好了,东家里面请。”
虞商行摆摆手,“今日不查账。”他吩咐掌柜领着金意初和涂深在铺子里转悠转悠,自个儿则是坐在内间喝茶吃点心。
茶吃了三盏,金意初也看的差不多了,进来与虞商行说,“阿姆,要不就这家了?”铺子面积大,里面宽敞,左边是悦客酒楼,右边是书局。隔着一条街,正对面是脂粉铺子。
悦客酒楼、脂粉铺子人流量大,书局……嗯,虽然相对冷清了些,但好歹来的都是读书人,买杯奶茶不过分吧?
没错,是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