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桓望着这从小一同长大的人,情谊早已经化为了深厚的血缘关系。
长叹一声,无奈又气,“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嘛?我是不是什么时候放个屁,你都知晓。”
十几年未见,两人的情谊也从未散去,宛如从小到大般斗嘴。
“你要逃去哪?你孙女阿竹呢?怎么办?她嫁人之后呢?带着她丈夫孩子一块逃?就怕她的身份暴露了,她相公若是嫌弃甚至害怕又当如何?”
“是,啊竹也可以不嫁人,但她还年轻,难道要东躲西藏一辈子?还有小栀子,当年老州去世时,州将军在外征战,托付我们照顾小栀子,难不成,两个女孩子的命运就是躲藏一辈子?”
许桓沉默了一会,才又呢喃说道,“可至少她们活着。”
陈益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开,却吐不出一句话。
“那你呢?从前是辰王的老师,如今在朝中又跟了哪位皇子?”
“靖王殿下,眼下官家身体抱恙,靖王和豫王两虎相争。”
“宋居誓死为辰王效忠,如今你跟了豫王,我可没有什么远大志向,什么建功立业,如今这生活挺好。”
陈益漠然,这便是另一个来找他的目的,如今三两句话便被他看透了,更是给拒绝了。
他是一无所有,可依着他的谋略,是一位上等的谋士,自己于他而言,不过是班门弄斧。
“十二年前的事情影响太过,折损了不少人,你许家真不想平冤?历史永恒流传,背太久的骂名你许家祖宗当真愿意?”
许老冷哼一声,“冤情,你这是不服官家的决断。”话里带着暗暗的怒气。
“你...”陈益随后长叹一声,惹自己生气是许桓的拿手绝活。
“我如今是半截身子要入土的人了,拿什么去平冤?”
“阿竹呢?还有小栀子,怎么,你瞧不起她们。”
正是因为是自己唯一的孙女,他更不希望一辈子为了报仇而活,他只希望,许鹿竹能平平安安,幸福的度过此生,这或许也是她父母亲的愿望。
“实在不行,京墨,这小子我看不是一介草夫,许老,你收养了一个大人物。”
许老眼神坚定,“他死了。”
陈益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然而被他打断了。
“你不必从他那下手,京墨和许家如今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京墨是不会让阿竹和小栀子去参和这件事的,所以,京墨的决定也是我的决定。”
“为什么你知道,京墨知道,却唯独隐瞒她们两个人?”
许桓沉默没有回答。
两人往下慢慢走,来到了一处河水旁边,水哗啦啦往下流,将陈益脏兮兮的脸颊给描绘一清二楚,他双手捧着水擦了擦脸颊,又喝了一口来自这山间的甘甜清水,水滴顺着手指滴落,荡起一圈又一圈光波。
陈益还是不死心,回去时,人多眼杂,也不方便去找他,这最后的机会他不得不抓住,“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但你先保证不跳河自杀。”
正蹲在一旁洗手的许桓抬眼望向他,“但我不能保证你不跳河自杀。”
陈益饶好的温文尔雅的面孔此时脸色铁黑,咬牙切齿,“你这死老头子。”
骂了他一句解气之后,脸色缓和下来,但却像是缓和过了头,变得更严肃认真了,“我与两个小女孩都见过面,感觉她们并非什么都不懂,我又去和小栀子的师父聊天,她好像在准备离开衙门的事情,要入大理寺。”
要入大理寺。
要入大理寺。
这句话一直环绕在许桓耳畔,他脚步走得飞快,但那句话无论如何像是甩不开般,紧紧跟随着他。
与此同时,去京城的路在他的脑海中回荡。
陈益知晓他的脾气,根本就拉不住他,并未有太多担心,两人分路前行。
衙门。
知晓了陈大人回来的消息,知州大人便让她们停止查探,这件事从此以后闭口不提。
在场的除了陈缘、方冷等人表现略微惊讶,其余人一言不发,只是听到了一件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小事。
州南栀抬起眼眸,“那关于凌赤侍卫的案件,还需要继续查下去嘛!”
“查,这件案件要继续查下去,最好在陈大人离开时将其查出来,也让我们衙门的办事效率在陈大人眼中能得到重视,说不定以后,能有些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