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血在动作间滴的到处都是,滴在了他的脸上,滴在了浅金色衣衫之上,那锦缎料子光滑柔软,没有钉珠刺绣诸多繁杂的工艺,若是靠近了仔细观察,便能发现隐藏着的几棵梅树暗纹,如今染上了血迹,在微弱的灵灯照耀下,好似夕阳红梅,踏雾成花。
珍珠眼中难掩担忧,她一刻不停地注视着鹤古的背影,警惕着周围的异动。
突然之间,通道里面地动山摇,面前的石墙化为齑粉消散在两人面前,尘土飞扬过后,原本黑漆漆的通道内出现了些火光,路竟然通了。
鹤古止住伤口处的血,眯着眼摆手打散眼前的碎石渣子,将手上仍旧燃着的扫把灵灯放在地上。
珍珠急忙走上前去,拉了拉鹤古的衣袖:
“你没事吧?这墙怎么消失了?”
鹤古一边跨过杂乱的石堆往里走,一边回答:
“没事,只是阵破了,我的血是这大阵启动的关键,自然也可将这大阵轻易破解。”
“大阵?”
珍珠站在原地回想了片刻,仍然有些纳闷,她方才明明检查过了,并没有什么阵法符文在那石墙之上,哪里来的大阵?
况且这阵若是用了他的血?设阵之人除了他自己,还能是谁?
鹤古却闭口不答,沉默着抬脚继续往里走,珍珠虽然满脑子疑问,也只能先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一起向着前方的窄道走去。
这条通道明显向下倾斜,也并不是很长,两人走得又快,不一会便走到了深处,转过了一个拐角后,空间陡然变得十分宽阔,三四米的石砖平台前方,一片巨大的深水谭无边无际,尽头没入地底的黑暗之中,正静静地躺在两人面前。
鹤古目光扫过这间不小的地下密室,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的一对疯子爹娘都已经死了那么久了,到现在还能时不时地给他点意外“惊喜”。
他看到这样的场景,心中立刻便有了些猜测,被镇压在此处的应当是个活物,并且灵力深厚,实力强劲,不然他们也不会如此大动干戈地专门建造一间水牢,用珍贵的金骨之血和一整座城来布这样的一个大阵。
况且设阵之人若是身死,大阵便会即刻失效,所以当初布阵的并非自己的爹娘,应当是另有其人。
但是能与他爹娘合为一伙的,多半不是什么好人。
此阵看样子有些年头了,一直悄无声息地安稳运行着,这布阵之人修为不低,并且知晓如何用金骨之血施行禁术。
他到底是谁?又在此处镇着什么?
鹤古暂时还不急着弄清这些问题的答案,他不慌不忙地转过身,反而冲着两人来时的那狭窄昏暗的通道看过去。
还有一件小事没有解决。
珍珠此时正站在水潭边向深水处张望,她总觉得这水面之下有一股熟悉的力量在不停地涌动,虽然翻腾不止却散发着森森寒气,好似精疲力尽、垂死挣扎。
她脊背发冷,赶忙收回视线向后退了两步,转身去找鹤古的身影,只见他此时正站在不远处发着愣。
珍珠刚想挪动步子,却感受到周围有些许的反常。
比如这里明明只有两个人,可是仔细去听,却能听到三个人的呼吸声。
这间牢房十分简陋,只有四面光秃秃的墙壁和几盏昏暗的灵灯,自水面上刮来细微的轻风,烛动晃晃,因为雾气潮湿,不断有凝结的水珠落入深潭。
嘀嗒、嘀嗒。
正在这诡异的寂静蔓延之时,鹤古突然开了口,他语气十分平静,在空旷的地下密室中徘徊回荡:
“这个大阵埋在整个妙欲之下,几百年来为了压住阵中之物,设得复杂又隐蔽,并且用了金骨之血,所以一般人轻易破不开……”
“所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小贼其实并没能再往里走,他方才隐匿了身形,一路跟着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