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眼力很好,记性也不错,一眼便认出了那人,是当初在十方山寺静院里差点被自己团灭的那一伙小贼里逃出去的那一个。
她知道那人好似是偷走了鹤古什么东西,没想到他竟然躲来了妙欲城。
珍珠此时突然恍然大悟,原来鹤古来这里是为了捉贼。
鹤古显然也认出了这位胆大包天的小贼,原本还以为他会按兵不动,继续悄悄地再跟着自己一段时间,不知为何,今日倒是舍得在这花楼里现身了。
两人转眼便来到了那矮屋的门口,珍珠将这屋子的木门上下打量了一番,上面有不少陈年的污渍,被虫蛀出了好些缺损,破破烂烂的,十分不牢固,一条一指粗的铁锁链随意地搭着,于这一推即倒的门来说倒是显得有些多余了。
门口歪七扭八地堆着些清扫工具,周围的墙面灰扑扑的,这里看上去只是一间普通的杂间。
可是这杂间若是在妙欲城的外城那还算正常,但这里是云歇楼,不能说处处雕栏玉砌,风格也算贵气奢靡,最起码整洁牢固,这一间待拆的破屋子在此处实在有些格格不入,云歇楼的东家为什么要一直留着它?是不想拆?不能拆?还是拆不了?
但不论怎样,里面肯定还有些别的猫腻。
珍珠思考了片刻,果断地向前一步伸手一扯,还没怎么用力,那铁链便一整个从脆弱的门框与木门上脱离。
吱呀——
那木门自己缓慢地敞开,转了半周,最后轻轻打在土墙上,被迫停住了。
两人看着向漆黑一片的破屋内部,有一瞬间的沉默,珍珠好似也没有想到开门竟然如此简单顺利,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她将手中的铁链丢去了一旁,拿起墙边的扫帚在上面点起了灵火。
珍珠紧张地手心冒汗,胡乱在身上擦了两把,鼓足了勇气便率先向前走去,鹤古紧跟在她的身侧,丝毫不慌,气定神闲地迈步进了屋子。
里面是一条长长的通道,两人往里走了半响,纷纷停下了脚步,因为在她们面前的通道尽头,是一堵石墙。
珍珠举着扫把灵灯将那石墙细细检查了一遍,什么机关阵法都没有找到,又拿着翻云覆雨劈砍了两下,石墙纹丝不动。
奇怪了,她亲眼看着那小贼进来的,这人到底去哪了?
若他确实进了破屋,没有隐匿起身形,中途也没有使什么障眼法再偷偷出去,那石墙内部可能还有别的通道,可是她们现在又该怎么进去呢?
这厢珍珠正愁眉不展地思考着对策,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鹤古却突然启唇,对着珍珠说了三个字:
“拔剑吧。”
她一头雾水,不知道鹤古是何用意,自己方才试过了,这石墙用蛮力是劈不开的。
珍珠神色担忧地看着他,有些犹豫,还想说些什么,鹤古却只是眸中带着笑意,安抚地冲着珍珠点了点头。
她虽然心中不安,最终还是选择相信鹤古,将扫把递给他之后,握住了剑柄,这里空间太小,翻云完全出鞘的剑气有可能会伤到鹤古,思及此处,她只是先缓慢地将翻云拔出了一截,
鹤古缓缓走上前来,就好像在菜摊买菜一样随意地抬起手,在那一截利刃上蹭了一下,手心登时被划开了一道大口子,珍珠大惊失色,立刻收剑入鞘,急忙捉住他的手仔细检查。
只见那样一个触目惊心的大豁口,皮都被深深割开了,血却像是凝固了一般,一滴都不往外溢。
好端端的,他怎么会想要去摸翻云的剑刃?
虽然没流血,但是肯定特别疼。
鹤古低头看着珍珠垂下毛茸茸的脑瓜子,她此时恨不得两眼贴在自己的手心上瞧,心情好得不得了,还有闲心欣赏珍珠因为紧张他的伤势而愈发焦虑的神情,他曲起手指,轻易便碰到了珍珠腮边的软肉,轻柔地摩挲了几下。
鹤古在这个时候突然便想要逗逗她,他故意放开了手上对血液的禁锢,红到刺目的鲜血当即从伤口处涌了出来,珍珠脸色更加慌张,被吓得倒吸一口气,端着他的手不知所措,扯着他便要往外走。
鹤古却没打算现在就出去,他吓唬了珍珠半天,终于收了神通,准备去做些正经事。
珍珠握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不敢用力,他轻易便可以挣脱。
鹤古抽手抽得很快,即将分开时却好似仍旧依依不舍,故意将指尖的温血蹭在珍珠的手心,他转身向着那石墙走去。
血液加速汇集到指尖,淅淅沥沥地落在地上,他抬起手来,引着自己的血便在墙上画出了一个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