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沿着原路从神子宫的深处走回大门口,路过走廊的时候,谷闲与司空士同远远的站在花园里,神色不明的看着她。
走到大门外,骑着高头大马的陈玉竹与坐在马车辕座的徐易之似乎正在争执,两人见她出来,同时闭嘴。
徐易之从马车上跳下来,笑眯眯的说:“林夜姑娘,神子吩咐我护卫你安全,今天就请您屈尊去我家住住吧?”
陈玉竹立即反驳道:“林姑娘住在我城主府,不用徐公子费心了。”
“哎呀,还是别住城主府了。”徐易之凉凉的说,“一屋子小色胚老色胚,城里隔三差五就有姑娘不见,当谁不知道呢。”
“胡说!”陈玉竹骑着马高高在上,手执马鞭指向徐易之,“你是什么意思,徐家难道想要与我们城主府作对!?”
徐易之似是要发怒,但又莫名想笑,脸上的表情一时之间有些扭曲,他反复张口,最后疑惑地说:“我们……徐家,和你们城主府?哪个徐家?哪个城主府。”
他平时总是笑得眯起来的眼睛此时毫无笑意,直勾勾的看着陈玉竹说:“陈玉竹,你脑子清醒点,别忘了你是谁。”
陈玉竹身下的马似乎都为他的气势所震,有些局促的退后两步,楞在马上的陈玉竹回过神来,连忙拉动缰绳控马。
徐易之没再说什么,只是扶着林夜上马车,然后驾着车扬长而去了。
马车摇摇晃晃的穿过热闹的街市,外面传来喧嚣的叫卖声,徐易之在马车外问:“饿不饿?要不要买点吃的?”
林夜这才想起自己尚未用午饭,刚去就被亭瞳拉着一顿说,照理说亭瞳不应该犯这样的低级错误,他总是能把所有的事情安排的妥当。
不过,这也说明,他确实有些惊慌无措,只是表面强作镇定罢了。
少女掀开马车的帘子,看到路过的烧饼店,让徐易之帮自己买两个烧饼。
然后她就见到,曾经大手大脚挥洒法器,不把钱当钱的徐易之,抠抠搜搜的从袖子里摸出几个铜板,买两个菜肉烧饼。
“你就将就吃一口吧。”徐易之唉声叹气,“小爷我现在也不富裕。”
林夜接过烧饼,一边吃一边问:“你怎么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到了你就知道了。”
神子宫。
在林夜离开之后,亭瞳一人在宫室里安静的坐着,脑中梳理着各种信息,他恨不得自己去外面调查,但是神子除了巡游,不可离开神子宫,所以他只能按捺住。
没事的,相信林夜,相信她。
他心中有个声音不断地重复这句话。
可是,她真的可以相信吗?她真的说了实话吗?那个漆骨她真的不认识?
这些疑问像是在耳边嗡嗡的苍蝇,让他不胜其烦。
“你猜到了是吗?”空荡荡的宫室里忽然响起人声,他张开眼睛,看到漆骨站在角落里,不知道看了他多久。
“猜到什么?”亭瞳冷静的反问,“猜到你是控制这一切的人吗?”
“是我,但又不是我。”漆骨说,“我与你们一样,被困在这里。”
“只是我又与你们不一样,我知道一些事情。”
漆骨从角落里走出来,坐到了原本林夜坐过的位置上,自来熟的拿个苹果在手中把玩,意味深长的说:“为什么没有和她说我的事情?”
“她没有问。”亭瞳回答,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漆骨是在问为什么亭瞳察觉到了他的怪异之处,却没有与林夜说。
亭瞳有自己的考量,他虽发觉漆骨可能是掌控整个棋局的人,但目前一无所知的他并没有与他正面交锋的能力。
让林夜去调查一切再合适不过,甚至不必与她说此人的古怪,既然漆骨主动找上了林夜,那说明他与她之间也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
掌控了林夜,就能试探漆骨。
“你想做什么?”亭瞳问。
“和你们想做的一样。”漆骨说,“从这里出去。”
“要怎么做?”亭瞳问。
“神降当天需要四件祭品。”漆骨说,“玲珑心、坐忘剑、天魔种、仙人血。”
他说:“神降当日,是有异界仙人以神子的身躯为通道,降临落仙城,他并不是来赐福,而是来加固结界,将这个城域永远的封闭,独立在所有的时空之外。”
和聪明人说话没什么好遮掩。
“但是神子会因为承受不住仙人神魂的力量而死去。”漆骨认真的说,“这里并不是什么意识幻境,此界的身躯,就是你们的真身,会疼痛,会衰老,会死亡。”
留在这里,就是死,只是神子会死的比较早。
亭瞳问:“有了那四样祭品之后,仙人就不会降临吗?”
“仙人会降临,但是另一个。”漆骨说,“他会结束这一切,将落仙城打破,让所以归回到正确的轨道。”
说完这一切,漆骨就从原来的位置上消失了。
亭瞳眨了眨眼,他现在脑中有太多零碎的信息,似乎是有头绪的,但是细细想来,发现全是断落的线头。
他抬手将桌边的铜铃拿起摇晃。
白衣侍从无声的出现在门口。
“把谷闲和司空士同叫来。”他吩咐。
片刻后两人出现在下方,恭敬的站着。
“我们现在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亭瞳慢条斯理的说,“想必你们也感受到了肉体凡胎的苦楚了吧?”
谷闲二人沉默不语。
“我知道你们有口难言,但有些事情,还是可以去做的。”亭瞳说,“你们去落仙城中搜寻申屠梦的下落。如果发现了立刻带到我面前。”
司空士同与谷闲抬头,看向亭瞳。
“现在,只有我能救他,也只有他能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