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参加过革命。”
严昱都是微微点着头,以示回应,而林局长的每句话,说是在问他,更像是在陈述。
“你很有胆识。”林局长的声音没有波澜,语气中肯至极,没有责备也没有赞许。
赵降在桌子底下踢了严昱一脚,林局长说了这么多,这小子一言不发,而严昱只是回了他一个眼神,继续沉默着。
“那个记者是你找的?”
这次是在问他了,但他觉得林局长问出的话都是自己有答案的。
“饥荒的事情沸沸扬扬,人尽皆知,自然会吸引来一些嗅觉敏锐的记者,这只能说明是众生所望。”
林九年沉默了,而沉默就表示认可了。
他全程都没有再多说一个字,直至第三日的清晨,他给严昱带了信。
粮草可供,但时局不稳,只能尽绵薄之力。
赵降坐在他的桌前,打量着眼前的严昱,企图从他脸上看到他的心中所想:“宁生,这粮你们一行人如何送回去?”
“老师,我有的是办法。”
他坐在沙发上,翘着腿,手里还在翻之前的那份报纸。
赵降不再去探究他那沉静脸庞下的雄心壮志,便任由他去了,在军校时他一声不吭地去花城加入了革命,严昱的决定是无人可以改变的,也是志在必得的,他所做的事都是有把握的。
入夜,严昱给杨督长拟好信,翌日一早,他便出现在了林公馆的门口。
林九年很是客气地把他请到了书房,他知道他会来的。
严昱坐定后,没有多余的话,直接表明希望林九年可以帮忙提供运输车辆。
林九年只是静静地打量着他,严昱也不慌,换了个姿势等着他说话。
“我可以为你提供车辆,可你拿什么换?”
严昱似笑非笑道:“上面一直希望禁烟的事情能有所进展,奈何方法不对,徒劳无功。”
林九年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便笑道:“这是什么意思?”他心里在盘算,这是要用大烟来贿赂他了,若真是如此,当初倒是看错他了。
严昱站了起来:“这禁烟不能浮于表面,不仅要禁食,更要禁藏、禁种、禁用,如今条例不够完善,仍有鸦片在各处泛滥,即使是闹着饥荒又遥远的西北,仍旧是随处可见。”
林九年的眼皮跳了跳,他确实也有相同的想法。
“林局长。”严昱掏出一张信纸道,“最近一年,我缴获了不少大烟,这是相关报告和一些想法……”
林九年心里了然,接过了信纸,细细阅览着。
沉思片刻后,他起身道:“不早了,我要去工作了。”
严昱收起了东西,带着白玉离开了林公馆。
静谧的林荫路上,阳光穿过缝隙一点点洒下来,身后响起白玉略显担心的声音:“昱爷,咱们这招有用吗,他们不会认为您在挑衅吧?”
严昱勾着唇,云淡风轻地说着:“白玉啊,今儿我就是去挑衅的,咱可得快点走,免得还没到老师家,就被抓走了。”
白玉扯了扯嘴角,心说都什么时候了,昱爷还和他开玩笑。
严昱心里是有底的,又或许他相信自己没看错林九年这个人。
街边种着大片的梧桐树,已经入秋了,却不见一丝泛黄的迹象,阳光落在他的脸上,带着水汽的温暖,让人觉得黏腻,他还是喜欢那黄沙漫天的西北。
……
两天后,严昱收到了林九年带来的消息,事情已经办妥,由宋局长提供车辆,他们要求严昱亲自押送,即刻出发。
现在是下午3时,他思索片刻问道:“白玉,今天是24日?”
白玉点了点头,接着就看到严昱皱起了眉道:“啧,不能去舞会了。”
“昱爷,什么舞会啊,您不是都不会跳舞来着?”白玉挠了挠头,自从他跟着严昱起,他就没有参加过舞会。
严昱瞪了他一眼道:“去收拾东西,不然把你扔这儿。”
白玉立马跑了出去,严昱坐在桌前,手指摩挲着报纸上的字,片刻后,拿出了信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