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殿下就好唱白脸呢。”佟越道,“我将那人捉回来,给殿下也编编本子?”
“我没有将军的肚量。”周惠泽一手支在膝上,俯身屈指敲了敲地上的酒坛,“我小气,谁拿我下酒,我都要计较的。”
佟越将酒坛捞在手里:“那我当庆幸自己酒量差,说书的还未开口,我便醉倒了。”她举起酒坛正要饮酒,却被周惠泽按住。
周惠泽道:“深夜买醉,明日是不早朝了?”
佟越从酒坛后露出一只眼睛:“明日我休沐。”
周惠泽道:“那明日随我去武场。”
佟越一口回绝:“明日没空。”
郑广元就是怕她跑了,若是他在城门安插眼线,知道她出城,必然要生事端,所以她上回便拒绝去武场张贴军规。
周惠泽问:“何事繁忙?”
“自然是要洗沐。”
“来我府上,热水管够。”
“……明日来月水,不便走动。”
就在佟越以为周惠泽要作罢时,她的手上突然空了,酒坛到了周惠泽手里。
周惠泽严肃道:“那更不能饮酒。”
佟越要去夺酒坛,周惠泽却故意举高了酒坛叫她够不着。他朝外喊道:“霍首领,驱车回雍王府。”
佟越道:“去你府上干嘛?”
“芙云不在,郡主府哪还有人照顾将军,自然是去我府上叫长岁熬参汤。”
“……我人糙,品不来这般好东西。”
“我得盯着你,省得你再饮酒,你也正好守着我喝药,一举两得。”周惠泽按住佟越的肩膀,“反正你爹不在,你在我府上留宿一夜也不打紧吧。”
周惠泽今日白天没见着她,若不是这会儿她突然出现,他是打算去郡主府找她的。只要她在会京一日,他便日日要见她。
佟越不语,只是探着身去夺酒坛,周惠泽却突然“嘶”了一声。
“呀——”佟越低头一看,无辜道,“好像踩着个东西。我瞧瞧,哎呀,太黑了,瞧不清,像是只耗子。”
佟越说着,脚上便使了劲:“踩死它,免得它爬到殿下身上。”
周惠泽吃痛,他收不回脚,手上将酒坛抓得越发紧了。他见佟越窃笑,便道:“你若将它踩死了,你这酒更别想要回去,得留着做它的丧酒。”
“左右是要不回来了。”佟越惋惜道,“罢了。”
“我的好将军……”周惠泽受不住痛,求饶道,“脚挪开……我拿一个消息换它一条生路,可好?”
“你先说。”佟越不上他的当。
周惠泽道:“郑如杰要成亲了。”
佟越果真挪开了脚,连伸出去的手都收了回去,她坐正了身子,试探道:“谁给的消息?”
“昙华。”周惠泽的脚还疼着,他静坐缓了缓,才道,“可惜没打探到是哪家的女儿遭了霉运。”
“何必浪费时间打探一个纨绔?与其在他身上白费功夫,不如回家睡觉!”佟越这会儿笑不出来了,她不容置喙道,“酒拿来。”
周惠泽本以为佟越会深究下去,可她的反应出人意料。周惠泽不知佟越的闷气从何而来,思躇间竟失神叫她将酒坛夺了回去。
佟越看了一眼才回过神的周惠泽,解释道:“来月水的女子易怒,情绪起伏不定……”
“……只许喝一口。”周惠泽妥协道。
佟越举起酒坛,咕噜喝个不停,恨不得将头埋进坛子。周惠泽见状又去抢她的酒坛,可酒水早被她一饮而尽。
佟越擦着嘴,脸红得很快。她对周惠泽道:“你养好了病,便尽早去潇城吧。”
周惠泽将空空如也的酒坛扔到地上,双手扶着她的肩膀,生怕她滑到地上。他道:“急着赶我走了?”
“难道你还想留下来讨一杯郑如杰的喜酒喝?”佟越眼神漂浮,絮语道,“太后死了,你好不容易逃出她的牢笼,若再插手宫中事,便是作茧自缚。”
“嘘——”周惠泽靠过去,将佟越的头拨到他的肩膀上,“不提他们,安心歇息。”
“嗯。”
佟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周惠泽,她醉醺醺的,一闭眼,竟不知不觉入了眠。她的脑袋蹭了蹭周惠泽的肩膀,她在梦中呓语道:“回家。”
“霍首领,”周惠泽朝帘外小声道,“去郡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