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这个意思。”陆一行眼睛一转,忙道,“你方才说佟伯伯也这般罚月亮?”
“是呀,你也知道阿姐从前性子莽,谁不服她她便揍谁,可她不服管,吃再多棍棒也学不乖,后来爹带她去关山下跑了一次马,自那日后她便守规矩许多。”佟遥突然回头看元峤,“军师,那日我爹究竟和阿姐说了什么?”
陆一行也对元峤投以询问的目光。
元峤摇了摇头,羽扇拍在胸口:“我也不知。以我对越儿的了解,兴许是她与侯爷比武来着,赌注便是若她输了,往后便严守军规。”
“月亮儿时便不是娴静的性子,但好歹是姑娘家,佟伯伯也不该真下狠手打骂。”陆一行叹了口气,“月亮留在会京也不是不好,至少不用上战场厮杀,染了一身血腥气。”
“陆大哥……”佟遥正要问他今日来迟的原因,陆一行已经将药瓶塞到腰间,转身便离开了军帐……
陆正和阮玉枝坐在圆桌两侧默不作声,中间是面色阴沉的周惠澜。
以往周惠澜从不喧宾夺主,今日她占据主位,目光沉沉地盯着门,仿佛在等着什么。
陆一行踢门而入,径直朝周惠澜去。陆正见势不妙,几步上前按住陆一行,还未呵斥出口,陆一行便抢先道:“今日我自知误事,要打要罚我绝无怨言,但有些事我此刻必须问清楚,爹若拦我,便是弃边关安危于不顾!”
“公主,”陆一行隔着圆桌与周惠澜面对面,“昨晚的香不对劲,是你下了药?”
“夫妻间的一点乐趣罢了,这也值得动怒?”周惠澜的神色不似从前温和,面上也不再端着得体的笑容。
“我早与你说过我今日有要事,玩闹也得有度,你不是这般不识大体的人。”陆一行面露愠色,“这个节骨眼上把我迷晕,是太后的意思吗?”
周惠澜未置可否:“我确实与皇祖母有过几次书信。我和她许久未见,传书信问候几句,也有错了?”
周惠澜含糊其辞,陆一行等人顿时提防起来,尤其是陆一行,他不可置信地盯着周惠澜,仿佛瞬间看穿了一个伪装已久的人。
“你究竟传了什么消息出去,竟能叫太后派了姚裴来?”陆一行咬着牙,“我如此信任你,还带你去军营……”
“陆一行,”周惠澜头一遭喊他的全名,“沙雁关是东洲的沙雁关,东洲是我周氏的东洲,我贵为东洲的公主,想进自家的军营,几时轮得到你应允?”
陆一行:“你!”
陆正抓着陆一行的手臂,将他拦到身后,斥责道:“你自己懈怠了校阅之事,我还未罚你,你倒有脸怨起别人来,今日我不仅要罚你怠慢军士,还要罚你忤逆公主!来人,将这逆子押下去!”
“本公主不是这般好搪塞的。”周惠澜矛头直指陆一行,似乎有意为难,“今日得给个说法。”
阮玉枝暗中踢了陆一行一脚,要他低头赔罪。
陆一行火气未消,嘴硬道:“我没错。”
陆一行的反应在周惠澜意料之中,她冷哼一声,往桌上抛了一把短木剑。
待看清剑柄上的“月”字,陆一行的眉头快扭成麻绳:“你为何动我的东西?!”
周惠澜道:“你口口声声说会与我坦诚相待,会爱我敬我,这便是你的诚意吗?这‘月’字是元安郡主的小字吧,坊间传闻,原来确有其事。”
阮玉枝忙劝解道:“都是儿时的玩意。他二人从小以兄妹相称,绝无越界,公主误会了。”
周惠澜不依不饶道,“若当真翻了篇,何必还小心珍藏?”
陆一行道:“是我怠慢了你,你心中有怨,我向你赔罪,你莫要把旁人扯进来,污人清白。”
“这会儿要向我赔罪了?”周惠澜挑着眉,轻笑道,“被我说中了?我还要修书一封给元安郡主,问问她对你究竟是何情意。”
陆一行的后槽牙快要咬碎,眼前这个无理取闹的女子每一句都扎在他心上。
他们分明约好要给彼此时间,他也在慢慢接纳她,即使忍受将士的微词,也要把她带到军营,昭告她的身份。
他在质疑声中一遍遍强调着她的“好”,那些维护她的话都在弹指间变成了笑话。
陆一行的理智在周惠澜轻蔑的眼神和挑衅的嗤笑中崩溃瓦解,他忍无可忍,一掌拍在桌上,桌上的短木剑顿时被震成两段。
周惠澜倒抽一口凉气,也愣了一瞬,她没像往常那样嘘寒问暖,问陆一行手疼不疼,反而轻描淡写道:“怠慢妻子,私相授受,本宫要与你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