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子的力量毕竟有限,所以她能做的便是这些微不足道的反抗。不管是示好于王家,还是竭力扶持彭城王,亦或者将谋算用在自己身上。
灵徽很庆幸自己对长公主的一切了如指掌,否则这般无所顾忌的人,若是想要针对她,她毫无招架之力。
想清楚了原委,便从容许多,灵徽上前,向彭城王行礼:“宜城君杨氏,见过彭城王殿下。”
萧邡也算阅美无数,却少见这般容色出尘的女郎,她越是待自己疏淡,他就越是对她好奇。
建康城都传言,谢家七郎对她一见倾心,恋慕成痴,特地求了皇帝赐婚于他。谢七何等风姿,每每出行,掷果盈车,拥堵车马,连他都恋慕的女子,定然有出众之处。
萧邡着意留意灵徽的样貌,一双眸子逡巡在她脸上,盯着人不甚自在。当今皇族放荡,教养品性远远不及世族,这也是人人皆知的事情。只是彭城王这般失礼,仍让灵徽觉得十分不快。
“咳咳……”长公主的声音打断了彭城王的窥视,她捂着帕子笑得开怀:“‘余情悦其淑美兮,心振荡而不怡。无良媒以接欢兮,托微波而通辞。’这曹子建的文章写得真不错,连我读着都心驰神往,想要一探洛神之美。可自从见到了宜城君,我便知曹子建所写,也不足以描摹姝色之一二啊。”
文章里那么多句,她偏引了这一句,用意不可谓不昭彰。
灵徽浅笑,耐着性子和他们周旋:“不知二位殿下今日前来,让你们等了这么久,实在失礼。云阁,可将最好的茶奉上?”
云阁应了是,见灵徽目光盯着空荡荡的几案,忙解释:“奴已准备好了茶,殿下说要等女君前来,亲自奉上。”
她话音未落,长公主的脸色忽然大变,冷哼一声:“你这婢子好生无礼,主人家的事情,也是一介奴仆可以嚼舌根的么?不如拖下去打死,我再给你换几个好的过来。”
云阁吓得颤抖不已,急忙磕头告罪。
灵徽知道她不过是拿云阁作筏子,轻笑温言道:“殿下最是会调教奴婢,上次送来的宣阳就很好,聪慧有度,哪里是这些笨丫头可以比的。都说主愚仆笨,可见都是我的错,长主便饶了她吧,今后我定不让她上前来惹殿下心烦。”
彭城王亦有心卖灵徽面子,随即道:“季瑶莫要跟奴婢一般计较,今日我们来观中做客,怎么也得给宜城君一个面子啊。”
话说到这里,萧季瑶忽然笑了起来,对彭城王道:“王兄一向怜香惜玉,倒是妹妹无礼了。也罢,改日我再送些奴婢过来就是,别让这些蠢东西带累了女君。”
说完,又莞尔对灵徽:“阿兄的面子,我自然不能不给的。宜城君可要亲自奉盏好茶给他,谢过他的大恩才好。”
灵徽说自然,使了个眼色让吓得脸色煞白的云阁和星台离开。独自煮好茶,沏了两盏,奉给了彭城王和豫章长公主。
她的恭顺态度,取悦了上首二人,彭城王盯着她的纤纤细指,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两条缝,越看便越欢喜,对着长公主萧季瑶不住点头。
灵徽咬了咬唇,强迫自己隐忍不发,面上始终带着恬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