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赵缨所说,朱虚应当已经死在了三年前的晋阳城,但是殷沣却说他在汜水关见过朱虚。到底他们谁所说为真?
后半夜灵徽头疼欲裂,听着窗外呼啸地风声,辗转反侧,到了天色微明时才勉强睡着。
一觉睡到巳时,觉得饥肠辘辘,叫了声云阁。不一会儿,听得门扉轻启,却是星台走了进来。
“豫章长公主来了,云阁姊姊见女君沉睡未醒,便先去前厅侍候了。”
星台打起帘子,见灵徽眼底乌青一片,好奇道:“女君昨日未曾睡好吗?怎么看着甚是疲惫?”
灵徽打了个哈欠,恹恹道:“替我梳妆吧,多遮些粉,再扑些胭脂上去,莫要让长公主看到,又该奚落了。”
这样一番打扮下来,镜中人倒比平日里多了几分冶艳,为了配合这个妆容,又不得不穿了件银红色连珠纹的襦衣,人便越发娇美了,全然不似平常那般疏冷的样子。
尚未走到前厅,就听到萧季瑶的笑声,朗朗传来:“你家女君昨夜是做什么去了,睡到这般时候。一个出家人,这般惫懒,我可要参她一本了。”
又听得一男子之声响起:“早听闻雁回山风景秀丽,这清都观门庭若市,今日一见,果然仙都云殿,让人惊叹。”
这个声音灵徽不熟,听不出来来者为谁。
“你以为清都观热闹是因为风景?”萧季瑶的声音里带着揶揄,“等一会儿见到人,你才明白到底为什么。”
灵徽的脚步顿了顿,眉头皱得越发紧了。长公主一向荒唐,今日不知道又带了什么人来,这般言语轻薄,实在让人不悦。赵缨告诫过她,莫要和萧季瑶往来太密切,灵徽自然知道原因。若不是为了自己的计划,她哪里需要这样费心周旋。
想了想,还是将头上的金钗摘了,又用帕子将脸上的胭脂抹的淡了些。
可她甫迈步进去,仍让厅中所坐之人怔愣了半晌。薄薄的日光笼在她身上,她仿佛是湖水中袅然绽放的菡萏,娇而不媚,卓然生辉。
“宜城君,今日我带彭城王来讨口茶喝,不介意吧。”长公主萧季瑶指了指身旁的男子,对灵徽笑道。
灵徽一进屋,便注意到萧季瑶身边的男子。
二十多岁的年纪,生得和皇帝萧祁有五分像,面色白净,身材微丰,眉眼倒算得上温和。
彭城王萧邡,当今陛下萧祁的异母弟,也是他为数不多的血亲之一。长公主带他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如果说方才猜不到,那么冷静片刻后,也能够想明白。
她在利用萧季瑶,又怎知萧季瑶不会利用她呢。萧季瑶与王家来往频频,自然不会愿意看到她和她身后的势力一起投靠了谢家,成全了皇帝的私心。
她的心中还是那个已经残损了的萧家天下,始终不肯承认成都王一脉为正统,哪怕江山成了如今这般,先帝负有全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