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大方方的说喜欢,倒令想招惹他的楚驰越汗颜起来,便背着手走出来,态度正经地说:“有了这地方,你就不用出去找药,更不用在外冻着给人瞧病。”
说着他绕到铺着翡翠衾的软榻旁,沉声道:”这里和我那审死殿互通,你白天若是饿了渴了,便叫那边的杂役送饭菜过来,午后若是累了,也可在这榻上小歇.....”
“夜里天寒,就还回我那书房就寝。”
静静地听着男人周全又不容分说的安排,江尘述莹澈的凤目添上笑意,淡淡道:“楚大人这是要把我藏起来。”
楚驰越端正地看着他,反问道:“有何不可?”
江尘述瞥他一眼,紧着呼吸转过头,手底下继续翻动装药的抽屉,心却像在抽屉里,一拉一合的,夹得他酸疼难耐。
“我可以蒙你的眼睛么?”楚驰越走了几步,坐进桌边的太师椅里,忽然说。
欣赏着精巧药秤的江尘述停下动作,哑声道:
“如果我不要你做呢?”
楚驰越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玉白色缎带,放在手里细细把玩,他的手骨骼分明,充斥着男性的力量和美感,连舞刀弄棍时都有剪裁玫瑰瓣般的干脆,玩轻软的布料时也十分灵活。
“嗯....那你可以叫我走。”他把缎带放在掌心绕几圈,黑如砚台的眼却一动不动地盯着江尘述,似乎确信对方一定会准许。
在这样势在必得的注视下,江尘述纤细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压在柜台旁,清澄的美眸和楚驰越对视着,平日抑扬顿挫的声线微乱:“我不想让你走。”
楚驰越两手一顿,他把细腻的缎带抻平展,英挺的眉宇间已有几分波动。
“为什么要蒙我的眼睛?”江尘述问。
“我想跟你玩一个游戏。”
楚驰越道:“我听说自小修行医道的人,就算蒙着眼,混淆了嗅觉,仅凭双手触摸,通过形状和触感,也能识别出手底下的药草,江大夫的医术出神入化,对草药更是熟记于心,今日本官也想....见识一下。”
话是如此,但识药只是一个借口,真正的原因是他晨练时被捉弄,便也要调戏回来。
江尘述好像一下就看穿了男人的意图,便抬起下颌,问:“你从哪听说的?”
楚驰越面目一紧,粗声回他:“书上。”
“哪本书?”江尘述追问。
楚驰越的瞳孔收缩两下,不答他的疑问,只说:“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江尘述一言不发走到门口,就在楚驰越以为他要走时,江尘述竟反手关上了门。
听着吱呀的声响,楚驰越直起身,语气变的低沉幽暗:“江大夫要想好了,如果能识别对我拿出来的草药,我便不会怎么样,但要是说错了,可是要受惩罚的。”
说罢,他站起身,逐字逐句道:
“江尘述,现在求饶还来得及。”
江尘述反而是一副“你放马过来”的状态,他轻拂衣袖,淡声道:
“今日得闲,我便陪楚大人玩几局。”
说完他就站在楚驰越身前,背对着男人,道:“您请吧。”
凝视着他落在雪衣上的乌发,汲着熟悉的玉兰香气,楚驰越喉咙一涩,两手略显急躁地扯着白缎,用它蒙住江尘述的眼。
之后他还伸手在对方脸前晃了晃,确定没有空隙后,才收回了手。
江尘述站在原地任他摆布,他双手垂在身侧,白衣雪肤,腮颊有淡淡的红晕,像一樽孱弱禁欲的琉璃美人。
“不许动,我去拿药。”楚驰越抚过他的手臂外侧,提醒道。
“嗯....快去快回。”此刻江尘述的话音听上去还算平稳。
但男人离去后不久,他的手指便开始不自觉地收紧。
视线完全被缚时,其他感官都在无限放大,他觉得自己像潜进湿漉漉的雾里,跌跌撞撞的走,心和指尖、脚尖被绵针串起来,颤栗、刺痛又辛辣,绞出水珠,滴在滚烫的熔岩上。
“楚....驰越,我....”
陌生于这种没有方向,无法自处的滋味,江尘述叫了声男人的名字。
正当他想取下白缎之际,男人把药筐塞进了他手里。
“来试一试。”
“.....好。”
第一回合,为放松江尘述的戒心,楚驰越特意找了药味较重的黄连,果然对方连摸都没摸就猜对了。
第二次,他把丁香、沉香和麝香混到一块儿,江尘述依然猜的很准。
接下来,单是摸药块的边缘,江尘述便准确的说出了药名。
如此反复几次,眼见寻不到惩罚他的时机,急眼的楚驰越便把白色方块状的石膏倒出来,放在江尘述手边,道:“最后一次,你若猜中,便算我输,若是猜错,就要任我处置。”
听男人说的急切,江尘述轻点白玉胚般的脸,随后就在楚驰越诧异的表情下,缓声说:
“是....石膏。”
生石膏几乎无色无味,和屋外的石头没甚区别,他却能在一瞬辨出,直教楚驰越看傻了眼。
“对么?”
“不对。”楚驰越拿出事先备好的冰块儿,在江尘述细腻的手背上滚了滚,哑声道:“是冰块。”
这算是光明正大的“作弊”了,可他却脸不红心不跳地端坐着,幽邃地望着江尘述,看他怎么应对。
“呃....唔。”江尘述浅蹙眉羽,像在回想自己的判断是否真出了问题。
顿了顿,他缩回手,双唇吐纳着清浅的话:“你想怎么惩罚我?”
正摆弄冰块的楚驰越登时喜上眉梢,却遏制着兴奋之情,拉长语调道:“就罚你蒙着眼给我倒茶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