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语间的冷静霸道叫江尘述更无从应对,他轻垂眼眸,想了又想,才不紧不慢道:“既是犯人,便不能和楚大人同车马而行了,我这就走回去。”
说着他就绕开面前的马车,要独自走回审死殿。
楚驰越当场傻了眼。
这个人,可太知道怎么拿捏他了!
“别。”他立刻拉住江尘述的手:“江大夫操劳了一宿,我哪里忍心你走回去。”
“楚大人和犯人坐一辆马车,怕是不合规矩。”江尘述没有挣扎,而是眉目闪烁地盯着他,口中不依不饶的回道。
“为了你今儿就破了这规矩。”楚驰越不由分说,一把搂过他的腰,将人抱到了马车上。
“.....呃、唔,你作甚,莫挤我!”马车里传出江尘述惊慌又清浅的吐息。
“怕你又闹着要走,我可得看紧点....”
“快把手撒开....”
“不放。”
宫闱深深,两人调皮又若无旁人的对话,倒是给这凄冷之地,增添了一丝融融温情。
次日天未亮,有约在身的楚驰越便换上一身黑色劲装,快速备好马车干粮水袋,期待着今日的寻药之旅。
瞅见他在房门外抱臂帅气等待的姿态,张剋脸上的嬉笑渐渐扩大:“诶呀,我们头儿今个是和哪家小姐幽会啊?”
他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狱卒的禀报:“楚大人,人带过来了。”
什么人呐?张剋心下嘀咕,回身一瞧,居然是面冠如玉,清浅却迷人的江神医。
不等他接着咧咧,楚驰越便轻咳一嗓道:“是正事,今天我和江大夫去给贵妃找药。”
张剋一听更来劲了,对他挤眼:“这....!这算不算以公谋私呐!”
江尘述闻声侧过身,不正眼看他们,但那震颤的唇珠和蛾翅般的睫早就出卖了他心底的紧张。
楚驰越给了张剋一记眼刀,是在说“小心我削你!”
瞪完后,他就快步走到江尘述身边道:“江大夫请吧。”
“嗯。”江尘述低着澄清的眼,身披涓流般的白色斗篷,跟在他后面。
审死殿宏伟的青铜门大开,晨光初照,殿外就已然挤满了拿着诉状的百姓,还有从衙役手里抢棒子要击鼓的,看到这乱糟糟的情景,张剋急忙跑上前去朗声道:
“今日楚大人幽会去啦——不审案啊!不审!”
“各位父老乡亲把诉状给我,就回家吃饭去吧!我们楚大人是成年男子,也是要幽会的——”
有他这两嗓子,众百姓愣在原地,眼瞅着楚驰越乘坐的马车走远了,大家又爆发出激烈的争抢声,诸如“快把我的状子排前面”、“莫踩我脚”,以及“哪家小姐敢和楚判官幽会?”等叽叽喳喳的乱语。
远听着张剋的大嗓门,趁乱坐进马车的江尘述整理着被揉皱的衣衫,看向对面同样狼狈的男人,他的喘息有些虚浮:“你的手下和你一样,不正经.....”
“哈哈....”楚驰越拍着腿大笑几声,坚实的胸膛上下起伏,又解释道:“张剋原先是大户人家的镖师,经常走南闯北的,就沾上了些许江湖气,我初来乍到时,他帮过我不少忙。”
“我那些手下多为招安来的江湖人士,他们是面粗心热,还望江大夫不要介怀。”
听进他的话,江尘述按住颤栗鼓胀的胸口,眼中盈润,不发一言。
“怎么,生气了?”观察着他的面色,楚驰越立刻规矩起来:“若是不喜欢,下次我命他们不准胡说便是。”
江尘述这才抬起头,琼玉般的脸仍清清淡淡的,出口的话夹着笑意:“虽然粗鲁,倒挺可爱的.....”
停顿三分,他追加道:“和你一样。”
可爱,他说他可爱。楚驰越身上的热一下从脚底升到了脸庞。
他抓紧手里的马鞭,手背的青筋暴起,目光下倾,在江尘述柔润的衣角打转。
“呃,那什么,没生气便好。”
“我出去赶马车....!”分明是白腻的布料,楚驰越却觉得有赤红的火在烧,他像躲避什么洪水猛兽般,呲溜一下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