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公子!”
执言焦急地唤着终于支撑不住晕过去的东方问渊,却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在野外,只要太阳一落山,天很快就会黑下来。此时林中已升腾起一片淡淡的瘴气,光线几乎消失不见。
执言想要带着东方问渊出去,可他既不知如何推演阵法变换,更是连脚下的路也看不清,慌乱之间瞎转了几步,却只是让他更加分不清东西南北。
此时已别无他法,执言只好先扶着东方问渊就地坐下,小心地将他靠在山石上,又掏出随身带着的火折子点燃。
那一豆火光在黑暗中艰难地映照着东方问渊苍白的脸,火苗如同他呼吸般微弱。
东方问渊当下意识已无,只皱着眉头微微发抖,似乎冷得厉害。
这可如何是好?
执言急得挠头,十分后悔自己没有坚定地拦下公子。
今日是朔月,照理说他们本就不该出门的,现在可好,跑到这荒山野岭之中还困在这么个鬼林子里,他倒是可以挨一晚上,可是公子这样的情况只怕是有性命之危。
执言正茫然无措,忽听得有脚踏落叶的声音,他霎时起身摆出防御的姿势,把晕倒的东方问渊挡在身后。
密林幽深无际,远望而去,一片渺渺黑雾之中竟伴着脚步声出现几团暖黄灯光。那灯光飘忽不定,似近还远,让执言看不清过来的是人是鬼。
“本座还当是谁,原来是东方府的人。”
一道女声遥遥传来,语气中隐有不屑之意。
执言莫名觉得这声音耳熟,但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那声音的主人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声音里带了点冷冽的笑意,如同讽刺:“你们东方府的人记性还真是不好,这么快就忘了本座是谁,更是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执言正要开口,那些飘忽不定的光团忽然就近了,刹那两道劲风自左右扑来。他迅速出剑格挡,在模糊不清的光线中与对方交起手来,然而袭来的两人身法诡异,功夫都不在他之下,更是左右配合着将他逼得无处施展。
执言一面挥剑与这两人打斗,一面留心东方问渊的情况,如此一心二用又是腹背受敌,不过多时后背就被点了一道,执剑的手瞬时就被卸了一半力气。
他并不退却,咬牙继续与左右之人过招。这两人似乎只想活捉他,是以并没有朝他要害之处攻去。
又过了数十招,执言被他们配合着打落了佩剑,接着膝弯处被踢中,身形一软被黑暗中的两人一左一右从背后制住。
扑通——
执言被反扣双手押得跪在地上。
此时飘忽的光团终于出现在他近前。
原来那是一串暖黄灯笼,提灯的女子正是玄音阁司音芄兰。
芄兰面容冷峻,看着地上的人,一道叱责劈头而下:“真是不知死活,竟敢擅闯我玄音阁重地!”
执言被押得动弹不了,身上被踢中的地方酸麻疼痛,听了这话只咬着牙不吭声。
“抬起头来。”
那道声音又懒懒传来,配合着脚踏落叶的声音出现在执言身前。
见执言咬牙不动,暗使强硬地掰起他的头朝向阁主。
执言痛苦地眨了眨眼睛,终于看清楚芄兰身后站着的是谁,那道声音的主人。
“纪煌音……”
“大胆!谁允许你直呼阁主姓名!”芄兰沉眉呵斥,见了这些人她本就生气,听执言开口直呼阁主名字忍不住要上去掌他的嘴。
纪煌音微一抬手拦住了她,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的人幽幽道:“我记得你是东方问渊的贴身随侍,叫……执言,对吧?”
执言仍旧不发一语,纪煌音也不计较,扫了一眼他身后靠在山石上的人。
东方问渊此时脸色已苍白如纸,纪煌音却还故作惊讶道:“这不是声震武林的冥痕十三剑东方问渊吗?怎么跑到我玄音阁的地盘上打瞌睡?这世家公子的癖好可真是难懂。”
她说着就要朝东方问渊走去。
“住手!不许碰我家公子!”执言终于开口,朝着纪煌音怒吼。
纪煌音皮笑肉不笑地瞥他一眼:“不装哑巴了?”
见执言怒目而视,她反倒自在地甩了甩袖子:“说吧,为什么跟踪我们。”
执言定了定心神,故作镇静地道:“我们没有跟踪,今日天气晴朗,我陪公子来此处赏秋,在山上迷了路所以才误闯……唔!“
他还没说完,纪煌音便凌空一指射中他一处穴道,顿时疼得他冷汗直下,后面的话都噎进了痛哼里。
纪煌音好整以暇地看着执言疼得面目都扭曲了,才悠然道:“你要骗人,也得看清楚自己面前站人的是谁。本座的手指头最听不得这些废话,你若再有半句虚言,下一指我便射在东方问渊的死穴上!”
纪煌音语气平淡,却听得执言头皮发麻,眼下他家公子正处危急,实在不堪一击,哪里经得住这妖女一指头?
执言深知此时不可再向她说谎,好不容易从那阵疼痛里缓过一口气,道:“我们确实是跟着你们进来的,却并非是蓄意跟踪,我与公子是先上山来的,在南山上见到你们一行人,以为玄音阁不守诺言再次纠缠,才跟了过来。”
“不守诺言?”纪煌音哼笑一声,“自那日说清之后,我玄音阁可是再未纠缠过贵府任何一人。倒是这位东方公子,带着你一声不吭地跟在本座后面,也不知道是要打什么主意,本座倒想问你一句,现在到底是谁对谁纠缠呢?”
执言听了这话又羞又气,脸涨得通红,还自不肯认输地反驳:“从前你对我们公子的纠缠还少吗?我家公子几次严词相拒,你却死不罢休,你如此行事,让我们如何敢信你不是为了继续纠缠才来青云山的?”